第9章 没有荣耀
“师傅，听说有一批兽人从隔壁村子的监牢越狱了。你走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啊。”
小学徒站在一旁，望着正在整理行李的巴鲁克，眼中满是担忧。
巴鲁克整理行李的动作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
最近的局势比他想象中还要危险。尽管兽人很少主动袭击蛮人，但战乱时期一切都难以预测。他叹了口气，将锤子放进行李袋中，然后抬起头。
“别担心，我会小心的。”
巴鲁克语气温和，摸了摸小学徒的脑袋，试图让他安心。
小学徒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眼中的不舍却掩饰不住。
……
深夜的铁炉镇笼罩在一片寂静中，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打破黑暗的沉寂。
巴鲁克独自坐在铁匠铺内，盯着炉火早已熄灭的锻炉发呆。那曾是他生命的中心，但现在却显得格外冰冷与孤独。
他的骡车已经装好，里面是他带走的工具、干粮和一些必要的物资。而铁匠铺内剩下的铁料、锻炉，以及大部分工具，他留给了自己的学徒。
他希望这些东西能帮助小镇的士兵，帮他们锻造合适的铠甲和武器。
巴鲁克长叹一声，起身环顾了一眼铁匠铺。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被岁月磨得光亮的铁器和工具上，心中满是不舍与遗憾。
“也许有一天，我还能回来继续挥动锤子吧……”他低声喃喃，语气中却没有太多底气。
他抓起披风披在肩上，走到骡车旁，再次检查行李是否妥当。这时，几名卫兵走了过来。
“巴鲁克先生，镇上的欠款已经送到。请您前往镇长府结算。”一名卫兵低声说道。
巴鲁克点点头，随他们向镇长府走去。
镇长府的灯火亮着，克莱恩已经在接待室等候。桌上摆着几袋沉甸甸的金币，金光在烛火下显得格外耀眼。
“巴鲁克先生，这里是镇上欠您的3000金币，数量已经核对无误。”克莱恩说。
巴鲁克上前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将金币收进随身的袋子中。
“多谢代理人先生。”
“您不必客气，这是您应得的。”
克莱恩微微点头，然后指着墙上挂着的地图，用手指描绘出一条线路。
“您走这条路，可以避开大部分危险区域。我已经安排了十名士兵护送您离开，他们会确保您的安全。”
“多谢了。”巴鲁克向克莱恩点头致意，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
克莱恩凝视着巴鲁克，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希望您的旅途一切顺利。如果有机会，您一定要回来看看。铁炉镇不会忘记您为这里做出的贡献。”
“战争结束后，我一定会回来的。”巴鲁克回应道。
……
深夜，天空漆黑如墨，厚重的阴云遮蔽了月光。巴鲁克在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护送下，领着一辆装满物资的骡车，沿着偏僻的小路缓缓前行。
巴鲁克一路上都保持高度警惕，不断观察着周围的树林和小道。他的手上时刻提着锤子，准备在突发情况下自卫。
不过这条路十分安静，除了偶尔的夜风和虫鸣，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
随着时间的推移，巴鲁克高悬的心也逐渐放松了一些。
队伍继续前行，当他们到达一处狭窄的山谷时，领头的士兵忽然举起手，示意队伍停下。
他没有解释原因，而是迅速走向路旁的树林，神情格外严肃。
“巴鲁克先生，请您过来一下。”士兵回头招呼道。
巴鲁克有些疑惑，但还是跟了过去。当他穿过灌木丛，看清眼前的景象时，脸色瞬间变了。
树林里散落着二十多具尸体，兽人与人类的血混合在一起，凝固在草地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兽人的战锤、斧头散落在尸体周围。而人类的长矛、刀剑也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巴鲁克心头一紧，难以掩饰内心的震撼。他警惕地四下张望，低声问道：“这里怎么会爆发战斗？而且这么偏僻的地方……”
领队士兵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走到地上捡起一把兽人的战锤，仔细端详着，目光中似乎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冷意。
巴鲁克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他：“你在做什么？”
领队士兵转头，目光在手中的兽人战锤和巴鲁克手中的锤子之间来回打量。
“巴鲁克先生，您锻造的战锤和兽人的战锤相比，哪个更好？”
巴鲁克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他以为领队士兵想要比较锤子的质量。
巴鲁克骄的说：“我锻造的战锤，无坚不摧。”
随后他自信满满的把自己的铁锤扔给领队士兵。
领队士兵接住巴鲁克的锤子，掂了掂重量，微微点头。
“确实是好东西，做工精良。”
说完，他向巴鲁克走近，把手中的战锤递给巴鲁克。
巴鲁克伸手去接。忽然，领队士兵猛的抬起手中的锤子，狠狠砸在巴鲁克脸上。
嘭！
巴鲁克踉跄后退，惨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领队士兵已经快步冲上前，铁锤猛然砸向他的胸膛。
巴鲁克被砸飞几米远，重重倒在地上。胸口的剧痛让他无法动弹，意识也开始模糊。
“为什么……”巴鲁克喉咙里含着鲜血，声音含糊不清。
领队士兵走上前，没有一丝迟疑，举起铁锤狠狠砸向巴鲁克的头颅。
嘭！
鲜血四溅，血浆混合着脑浆溅在领队士兵的盔甲上，散发出刺鼻的腥气。
巴鲁克就这样死了。
领队士兵摘下头盔，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克莱恩年轻而俊秀的面庞。他的乌黑头发被夜风吹乱，神情略显复杂。
克莱恩把巴鲁克的尸体摆放在染血的兽人战锤附近，然后又将巴鲁克的金币四处洒落，营造出兽人谋财害命的假象。
不远处，几名士兵也摘下头盔，其中一人缓缓走出。他目光冷峻，左脸一道深深的疤痕。
正是指挥官卡尔·维尔德。
卡尔扫了一眼死去的兽人和人类士兵，目光如寒冰般冷冽。
地上的兽人尸体是他从监狱中秘密调出来的囚犯，对外宣称越狱逃跑。而那些死去的人类则是逃兵。
他们的死，是伪造证据的一环。
“记住，今晚发生的事情只会有一个版本——蛮人部落的匠人巴鲁克在反乡途中被越狱的兽人袭击致死。”
克莱恩低声应道：“是，指挥官。”
卡尔扫了一眼凌乱的现场，血腥的气息在夜风中弥漫。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远方的天空，仿佛透过重重黑夜看向遥远的王都。
这一切，都是伊森的计划。
卡尔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伊森那封亲笔信的最后一行字，简短却掷地有声的箴言。
“卡尔指挥官，请谨记——战争没有荣耀，只有赢家。”
——伊森·卡西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