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恭喜个秋
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此时的祥福苑湖心岛上哪里还有什么红色雾气,到处都是青草绿树、花红柳绿,一片生机勃勃之象。
寸心洗漱一番,佯装疲惫地扶着小丫头乘船回到了她原本的房间,用了早膳便歇下了。
定国侯世子到底年纪尚轻,虽然有些战功,却也是京中出了名的爱玩,少有闲在府中的时候。如今正值春日,恰是游湖狩猎斗蟋蟀的好季节。眼见着憋了一冬的豺狼虎豹们都要出来溜溜弯,这其中怎么能少了谢珩谢大世子的身影?吃喝嫖赌玩,除了第三个他沾不得,就没有他不会不能的。
于是当夜幕降临,这位京中大名鼎鼎地纨绔却破天荒的在晚膳前就回来了,如同凯旋归来的雄狮一般昂首走进了祥福苑。与别家的贵公子不同,祥福苑里一个个迎上来伺候的不是粉面含春、娇艳欲滴的丫鬟们,却是两排威武凛然的壮硕侍卫。
谢珩心中不免悲从中来,忍不住为自己掬了把同情泪。
正在这当儿,他不经意的想起了昨晚的不愉快和那个唯一能让他近身的姑娘,便一时兴起,让人去唤她过来。
很快有人回话,说:“禀世子,杏儿说寸心姑娘昨日太过疲累,如今还在榻上歇着……”
在这定国侯府好吃好喝供着能有多疲累?至于歇到现在么?连主子回来了都不出来恭迎。小门小户人家出来的丫鬟就是不懂得规矩。
谢珩闻言有些不喜,却忽听身旁的竹隐道:“恭喜主子。”
谢珩:“……”
他抬眼睨了眼自己心腹那一脸的暧昧,就知道他大概是想岔了。可这种事否认起来,有损他定国侯世子的威严。过去女人进不了他身就算了,如今美人在侧,他都没能拿下,他们会怎么看他?这起子兔崽子绝不会说他是怜香惜玉,只会在背后笑他中看不中用,银样蜡枪头。
谢珩原本于女人一事上也就挺淡的。他一向本着就算吃不着,至少也不能亏着自己,哪怕多看上几眼也行的怪异心态,这才时常出没于花楼。反正他也只能过过眼瘾。
如今他才知道,这世上的女人分为两种,一种是他能近身的,另一种是他不能近身的。
怎么说寸心在他见过的女人里头也是头一个不惧他煞气的,他也由得她摆一次谱,只不过下不为例。
寸心倒不是想要拿乔,不过是又赌了一把。
来定国侯府之前,她曾经在花园里听到大夫人与大小姐的私密话。其中一桩就提到,如今整个京城里能翻出来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适龄女子,又勉勉强强能与侯府攀上亲的,也唯有温府了。而寸心也是温府家生子里唯一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丫鬟。
当一个人不可替代的时候,就凸显了她的价值,自然可以以此为交换,获得一些特权。
比如用试婚来换自由,又比如怕的要死却仍要勇敢尝试着避而不见……
寸心大概底子里就应付不来大宅门里的复杂关系,也或者孟婆桥上走一回,到底明白了些事理,便一心想要逃离这种生活。
命要自己争,钱要自己挣。她再也不想过上辈子那被束缚住一辈子、烂透了的生活。
重生一回,她不愿再做任人摆布的木偶。
昨晚的事,让她明白自己对试婚这件事想的还是太过简单。定国候世子是何等人物?一旦与他沾染上什么关系,那她的事,可就不是区区一个温府大夫人可以随意做得了主的了。
既然被定国侯府里的人误解了,何不将错就错?况且昨日被他伤了脖子,今日抱恙,也算不得欺瞒。
她如今只想着在定国公府谨小慎微、深居简出,只等一月期满就速速离开。
这会子,寸心正睡得迷糊,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进了院子,说是世子爷特地给她打赏了一碟桃花糕。顿时让她吁了口气。
不过,同样的借口用了一回,就再难用第二回。
她怎么说也就是个伺候人、听使唤的试婚丫鬟。剩下的日子,该如何避过世子,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翌日一早,谢珩终于尝试了一把被妙龄女子小心伺候的日子了。果然比那些个行伍出身的大老粗养眼细致很多。胸中那口积攒了十多年的郁气,总算得以吐尽。顿时神清气爽,倍感得意。
若不是温府有言在先,这事又有定国候亲自镇着,他真是恨不能把寸心带去三皇子面前好好遛一遛。
从今往后,他也是个能拥美人入怀的风流人了。
谢珩心里正美着。
这时寸心舀了碗粥放在他面前,冷不丁就被他握住了手。寸心没有防备,正要布菜的手一松,筷子落在了盘子上,叮叮当当好一阵响。
大户人家的规矩严,是打是骂都要看主人的心情。寸心闯了祸,着实吓得不轻,连忙跪下。
谢珩握着寸心柔软的手,心里正美得冒泡,哪里舍得看姑娘露出惊惧害怕的表情来,连忙将她拉起:“不过是双筷子罢,还怕爷会吃了你?”
寸心心下一个咯噔,她不就是怕他扑上来,将她吃干抹净么?温大小姐可不是个能容人的,若是她真做了通房或是姨娘,怕是一辈子只能被困在定国侯府的犄角旮栏里自生自灭,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虽说寸心心里苦,可含着金汤匙出世的谢珩一样是个苦逼人。跟他差不多大年纪的男子,定亲的定亲,成亲的成亲,甚至有人连孩子都有了。即使那些个没有婚约的,从小到大至少身边至少还能接触一下寻常女子。
唯独他,也算是逛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风月之地,却空有一个风流的名头。 每次那些风月场上的女子佩戴护身符,也不过在他身边呆上一时半刻,过后却需要休息好几日才能缓过来,若是不小心触碰到他,只怕撑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谢珩小时候与寻常小孩一般,没有什么不同,直到十岁那年,仿佛一夜之间,他身上便开始散逸着若有似无的红色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