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漕帮，赵庆臣！
人群外传来的声音雄厚，底气十足。
众多商贩与疍民闻声，纷纷回头，霎时间，出现了一阵骚动。
“哎呦，是赵爷！”
“小人见过赵爷！”
“赵爷今天怎么有雅兴，亲自来埠头买鱼！”
鱼档的老板们纷纷拱手，同时不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
疍民们则没那么讲究，但每个人也都努力的挤出来一个自认为最真挚的笑容。
周泽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中年子，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中，走上了自己的这条船。
在其身后，还跟着几个身材魁梧、猿背蜂腰的黑衣汉子。
这男子剑眉星目，鼻梁挺括，嘴角始终流露出一丝极为自然的微笑，显得既英气逼人又不失温文尔雅。
他身穿一袭素色长袍，衣袂飘飘，虽然长袍上面没有针织任何花纹雕饰，但丝毫无法掩饰此人的贵气，反倒让其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质。
“异世版郑少秋？”
周泽心中暗自比较，感觉论气势，还是这位赵爷更胜一筹。
他虽然没见过此人，但在云梦乡能被这么多人齐称赵爷的，除了漕帮的香主赵庆臣，再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种地位。
“诸位忙，别因为我耽搁了生意，今日只是路过此地，恰逢听到有人打到了大鲟，倒是忍不住勾起了肚里的馋虫！”
在众人的注视下，赵庆臣手拿折扇，朝着周围一抱拳。
“赵爷早说啊，知道赵爷想吃大鲟，哥几个今天翻遍整个大泽也要抓它两条上来，趁着新鲜送到您府里去！”
“就是，昨儿我还见一条六尺多长的大鲟露嘴呢，等哪天一定给赵爷您抓来！”
那名叫赵老抠的鱼档老板，见状后无奈咂舌。同样姓赵，刚刚自己朝四周抱拳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待遇。
而且，自己眼看已经把鱼卖了，谁想到从中杀出了一位大人物，他一个小小鱼档老板，哪里敢争，悄悄地在人群没注意的情况下，退至一旁。
“小人见过赵爷！”
等赵庆臣走上船，周泽一抱拳。
身下这条船都是是租的漕帮，大丈夫龙游浅底，懂得审时度势未必是一件丢人的事。
“嗯，小小年纪就能打上来大鲟，水上的本事看来很了得！”
这赵庆臣，虽是云梦乡漕帮的香主，权势滔天，却丝毫没有架子。
他走到鱼舱，低头看了一眼。
“黑背光鳞，鱼眼清澈，是条好鱼，三两银子我收了！”
此话一出，周围人顿时交头接耳。
三两银子买下这条鱼可以说价格非常高了，比这条鱼再长两掌的，恐怕要是他们来收，也就勉强能给出这个价位。
“赵爷大气啊！”
“谁说不是，大丈夫生于天地，理当如此！”
“呦呵，王老二你可以啊，小词一套一套的！”
“还不是昨儿在戏班子里听上这么两句！”
只是，和众人有些不一样的是，周泽脸上并没有因为这三两银子而流露出什么高兴之色，他一抱拳，道：“赵爷给出的价格极为公道，云梦乡恐怕也再找不出赵爷这样出手阔绰的买主了，只是……小人这条鱼，不能卖给赵爷！”
“什么？”
“这孩子怕不是个傻子吧！”
埠头上的人都没想到，周泽竟然一口回绝了赵庆臣。
而且——还是在对方给足了的价格情况下，直接拒绝了。
“哦，为什么？”
赵庆臣闻言，也是一愣，不过，他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不悦之色，反而是有些好奇。
周泽伸手指向人群，道：“鱼刚刚被这位赵掌柜买下了！”
所有人顺着周泽的手指，包括赵庆臣，都将目光放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赵老抠神情错愕，“什、什么——是说我吗？”
他有些手足无措，本来刚刚还在低头暗暗可惜，没想到突然就成为了场中的焦点。
“二两银子一百枚铜钱，赵老板出了价，我点了头，按照埠头上的规矩，这桩买卖就算是完成了。”
周泽眼神明亮，语气不卑不亢，站在渔船上身体笔直，黝黑的皮肤在油灯下闪闪发光。
“别，小兄弟玩笑了，这生意咱不做了，鱼是赵爷的！”
赵老抠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他暗自叫苦，心里虽然有些感激周泽还能想到自己，但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和眼前这位赵爷抢生意。
那才真的是耗子给猫当三陪，挣钱不要命了！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没想到，赵庆臣此时非但没怒，反倒是自嘲笑道：“没错，咱云梦乡的埠头确有此规矩，我记得还是师父屠三爷升任云梦乡漕帮堂主之位后定下的规矩，没想今日倒是我僭越了！”
他先是看了看赵老抠，又看了看周泽，道：“既然你把鱼卖给了这个鱼档老板，那我便用这三两银子自他手中去买，小兄弟可否后悔？”
四周鱼档老板和疍民闻言，纷纷侧目看向周泽，脸上神色各异，不过大部分都是面露遗憾。
二两一百个铜钱和三两银子，差了九百个铜钱，足够舢板船大半年的租金了。
“这孩子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三两不要，非要凭白扔了九百文钱！”
“谁说不是，九百文够老子钻十天巷子了！”
“俺要有九百文，就去乡里的窑子，那里面姑娘的腰才细嘞！”
周泽似是没有听到周围的议论声，他朝赵庆臣一抱拳，“今日之事本就是小人没有提前讲明，这才让赵爷误会，又怎可能后悔！”
紧接着，他见赵庆臣神色中真的没有责怪之色，又开口道：“即是小人之错，赵爷又喜欢大鲟，明日小人愿再为赵爷抓两尾大鲟送到府上，以弥补今日之错！”
“哎呦，我看这孩子脑子是真的瓦特掉了，大鲟哪是随随便便就能捕到的，还两尾！”
“一般老渔民都不敢说三五天内能捕到大鲟，他又凭什么敢夸下海口！”
“你们懂什么，我看这孩子有点东西，你们想想，赵爷何等的心胸，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孩子一般计较，可若日后这孩子真捕上了大鲟，借着今天的事拎着鱼送到赵府，是不是还能借机在赵爷面前露个脸！”
“这、他一个孩子，能想到这么多？”
“我看你是想多了！”
没有管周围人的议论，赵庆臣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周泽，道：
“不错，很久没见过你这么通透又讲规矩的年轻人了。你说你明天拎两尾大鲟送到我府上，要真是这样，说不得咱们要喝上一杯，也让小兄弟尝尝我赵府厨子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