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最后一个
李源向来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但他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如果不是田波和张弛两人做得很过分且没有留下什么余地，他也懒得计较。
现在嘛……
必须要认真计较一下了。
“关于这两位，你大可放心，他们一定不会再留在节目组中。”马晨钧毫不迟疑给出结论。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源摇摇头。
“那你是什么意思，但说无妨。”马晨钧凝视着李源，脸上的笑容有所收敛，渐渐意识到李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的简单。
“田波是我进节目组之后认识的第二个人，我在他的三组里，从来没有招惹过他，可他非但没有给我安排彩排，对我态度还很差，我知道他也是收到了上级的指示，但这又能怎样呢！”
李源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着。
“张弛是替代田波的人，我原以为他会给我安排彩排，可是他居然态度比田波还要更差，至于态度具体有多差，马总监，你应该看过热搜了，不用我再更多的赘述。”
李源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他左手手肘撑着会议桌，手掌托着下巴，右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具有节奏感的声音。
若是稍微留心，会发现李源指尖的律动跟心跳频繁非常接近，这种敲击声会在不经意间影响周围人心跳的速度，产生急切的心理。
这是作为资深编曲师独特具备的能力。
可以使用手指敲击，也可以使用筷子，能够慢慢影响到人的心率，哪怕是再沉稳冷静的人，也会一点一点产生慌乱的感觉。
“我的诉求很简单，我要他们两个人来求我，只要他们求我，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李源似笑非笑的说道。
有时候羞辱并不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而是让对方将自己的话咽回去。
“仅此而已？”马晨钧问道。
“仅此而已！”李源点头。
“我试试看吧。”马晨钧迟疑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说道：“我是节目组的总监，但不是他们的父母，哪怕是他们的父母，怕是也不能要求他们做不想做的事情，所以，我现在不能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
“没关系，节目录制尚未结束，若是这点无法得到满足，大不了我也不上节目，咱们直接鱼死网破。”李源轻描淡写道。
“等等，李源，我们刚刚已经协商到最后一步了，没必要因为这一个地方没达成一致就退回到最初，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极力去促成这件事，但是，我希望你能想出一个备选方案，若是做不到，我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弥补你的损失。”马晨钧满脸诚恳。
“马总监，这就考验你的能力了，现在我只有这么一个核心诉求，只要你能满足，我们就算是达成了一致。”李源语气依旧淡淡的，他明白现在他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权，只要将马晨钧的核心诉求套出来，那么一切都好说。
现在名誉受损的是《天籁之声》节目，处于危机之中的是节目组的人，时间紧迫的应该是马晨钧。
对于马晨钧来说，越早达成一致，越早能发公关文，时间拖得越久，影响就越是恶劣。
“我明白了。”
马晨钧立即起身，拿起会议桌上的电话，说道：“我出去打电话。”
“我回去看节目了。”李源起身要走。
“等等！”马晨钧哪里敢让李源走，连忙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很快给你答复！”
……
正如马晨钧所说的那样，他仅仅出去三分钟就回来了。
他没有直接跟田波和张弛对话，这两个人还不够资格，他只需要将这件事情交代出去就行，若是做不成，以后谁都别来了。
他则是快速回来安抚李源。
“李源同学，咱们把进度再推进一下，现在导师盲选已经重新开始，我们会在最快的时间安排田波和张弛到这里向你道歉，那么你希望什么时候登台呢？”马晨钧问道。
“不着急。”李源淡淡道：“等田波和张弛到了以后再说，我要的也不是道歉，而是让他们求我，还没求呢，谈什么登台。”
“……”
马晨钧在这一刹那也是有些无语。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的谈判技巧还是很好的，也正是凭借着他的这一张嘴，一路如开挂般顺利的坐在了总监的位置上，跟很多电视台和娱乐公司的高层都保持着很好的关系。
可他在面对李源的时候，尤其是交了底牌之后，有一种有力气无处用的感觉，俨然就是用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既视感。
对方咬死了根本不谈。
也没有给出其余的选项。
说强势吧，看起来还挺随意的，可要是说随意吧，还真特么的强势！
完全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大不了就破罐子破摔，跟这样的人交涉实在是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
……
半个小时之后。
张弛到了。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张弛满脸小心谨慎的走进来，当他看到马晨钧的时候，就像是耗子见了猫，整个人都蔫了，哪里还有那天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张哥！”
李源率先打了个招呼，打破了沉寂的氛围，笑着说道：“你总算来了，马总监等你很久了，你知道他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啊！”
李源热情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见到了老朋友。
以至于张弛都有那么片刻的错愕，觉得李源叫自己过来的目的跟导播说的不太一样。
马晨钧则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这个臭小子！
你还知道我在这里过得很煎熬啊！
你什么都知道，就跟我硬装，是吧！
偏偏他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田波呢？”马晨钧冷声问道。
“马、马上到了。”张弛回答道。
“嗯。”马晨钧默默点头，满心无奈，他就坐在这间会议室里，又不敢宣泄情绪，又不能表达急切，只能一点一点耗着时间，别提多难受了。
“我、我现在要开始吗？”张弛微微抬头，向着李源看了一眼，随即赶忙低头。
现在他不敢直视李源的眼睛。
当然，他更不敢看马晨钧的眼睛。
可会议室里除了他之外，就这么两个人，现在他连眼睛该往哪里放都不知道。
“不用。”
李源依旧还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样子，说道：“张哥都已经到了，再等等波哥又没什么关系，整整齐齐的才会让人觉得舒服。”
“那就再等等。”马晨钧依旧坐在椅子上运气。
“哦，好。”
张弛站在原地，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就像是犯了错误的学生，整个人小心翼翼。
他接到了导播的通知，要求他回来请李源。
刚刚听到的时候，他是不愿意的，浑身所有细胞都在抗拒，要知道，就是因为李源，他也跟着一起上了热搜。
当然，上热搜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的声音，虽然在录音里他有自报过姓名，可是去人肉他的网友并不多，更多是在讨论黑幕。
即便如此，他也受到了非常大的影响，想到自己打算录音威胁李源，没有成功，却反过来被李源给利用了，简直越想越气，刀了李源的心都有。
在这样的心情下，突然让他去求李源，他怎么可能答应。
可当他听说连马总监都在这里求李源的时候，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若是他自己任性，哪怕上了热搜，爆出了黑幕，可他的能力还在，以后还是能在这个圈子里混。
可若是得罪了马总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以后可能真的就要转行了。
张弛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身上背着房贷车贷，根本不敢做出太过于任性的举动。
所以，他来了。
即便马总监没有做出任何承诺，没有给出任何的好处，他也来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冷静过后来争取宽大处理。
……
又过了十几分钟。
田波到了。
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
田波走进来的时候，脸色比张弛还要更加复杂，而且，身上同样没有了往日那种倨傲之感。
“波哥！”
李源再次热情起身打招呼，他朝着田波和张弛招手，说道：“波哥，你总算来了，快坐快坐，说老实话，我还真挺羡慕你跟张哥的友谊，你不来张哥都不坐，就在那边一直站着，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我们在欺负他呢。”
“没有，没有的事……”张弛连忙摇头，他哪里敢认挨欺负啊，李源的一句“我们”，直接跟马总监捆绑在一起，谁敢认啊。
“对不起，我迟到了。”
田波眼神复杂看向李源，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短短两三天的时间，李源跟节目组的总监坐在了一起。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具象化体现吗？
早知如此，他绝对不会主动得罪李源，原以为李源得罪的是导演，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翻身的可能性。
完全就是一个小素人。
得罪了就得罪了，以后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圈子里，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未曾想打脸来得这么快。
“李源，我错了，我不该不让你参加彩排，全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想怎样我都认，对不起。”田波连忙认错。
“波哥，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可不是叫你来认错的。”李源似笑非笑道。
“是是是，我明白，我懂。”田波顾不上那么什么尊严和面子，人在落魄的时候，最不值钱的就是尊严和面子，连忙说道：“我求求你，可以参加导师盲选吗？”
“我也求你了，参加导师盲选吧！”张弛当即跟着说道。
“波哥、张哥，我知道你们两个一片好意，话是这么说，可我没有参加过彩排啊，直接去导师盲选，我该怎么跟乐队老师配合呢，又该什么时候上台呢，提词器这玩意我可有那么一点经验，已经提交好了的，我上台之后，那不都乱套了嘛！”李源笑容依旧。
“没有参加彩排也可以直接参加正式录制的，不是没有过先例，就是乐队老师配合方面，要不我们再暂停半个小时，让乐队老师配合你单独彩排两次！”田波寻找着补救的办法。
“对对对，这都是小事，都好解决，主要是你，求你了，上节目吧！”张弛跟着连连点头。
“这个嘛……”
李源转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马晨钧，虽然对方面部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已经到了忍受的边缘，若是再试探下去，可能真的要适得其反。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太棒了！”
马晨钧腾地一下站起来，他先给了田波和张弛一个眼神，示意两人不要再乱说话了，接着说道：“李源，我代表节目组由衷向你表示感谢，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安排登台演唱了？”
“不急。”
李源淡淡微笑，接着说道。
“这两天我一直坐在观众席，明白节目暂停对观众的观看体验会有多么大的影响，我也不想被现场观众骂，事先安排好的彩排内容，我也不想插队影响到其他学员的节奏，不然我跟走后门进来的学员又有什么区别？”
“那你的意思是？”马晨钧的内心就像是坐过山车，七上八下的，刚刚放松一点，现在又紧张了起来。
“我最后一个登台。”李源很直接道：“最后第150位登台的学员是我的校友，我看了她的彩排内容，是一首钢琴弹唱，搬钢琴挺不容易的，我就在她之后登台，用她的钢琴，为大家弹唱一首，我自己发挥就好，不需要乐队老师，也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想要使用钢琴的话，那就更容易了，直接让他们搬上去，插个队提前演唱，不算是走后门，属于节目组对你的补偿。”马晨钧一听要等到最后一个，心里刚刚落下的大石头，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越等越是夜长梦多啊！
他害怕啊！
若是换成别人，他可能还不至于这样忐忑，李源这小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套路玩得太花了。
“就最后一个。”
李源语气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根本不给任何缓和的余地，他要的就是最为直接的对比。
让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们睁开眼睛看看清楚。
范悦是直接通过海选上台的那个。
而他，则是没有彩排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