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我二人，何须多言？
陈理微微蹙眉。
众所周知，妖后自从揽权后，便一直想掌控云州的宗门势力。
两年多以来，在她的各种谋算之下，江湖之中已有半数以上的势力甘为鹰犬。
而剩下那数以百计的宗门之中，拥有不止一尊涅槃坐镇的青剑宗无疑是执牛耳者，只需将其纳入麾下，余者自然也会望风而降、俯首称臣。
“如今宗门五峰，除却老妖婆亲自坐镇的麒麟峰外，最重要的便是白虎、朱雀二峰，其中白虎峰主姜清河已经倒向妖后，若是朱雀峰内定的下一任峰主赤凤也心生动摇，那吾宗很可能会迎来一场浩劫！”
东章的消息渠道很多，是三人中对宗门形势最了解的：
“不过你们也不必太担心，凡是宗门决策，最终还是涅槃者说了算，虽然吾宗明面上只有姜清河和老妖婆两尊涅槃，但背地里肯定还有隐藏的老妖怪，比如年岁超过三百的向老，又比如另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副宗主，所以只凭姜清河、赤凤等人，还动摇不了根基！”
“当然，如果赤凤长老不倒向妖后，自然更好。”
夕妄瞥了他一眼：
“你是朱雀峰首席，平日里和这位内定的下一任朱雀峰主可有交集？”
东章表情有些复杂：
“赤凤长老丹术高超且性格和善，所以朱雀峰的弟子都乐于向他请教修行上的疑难，我自然也不例外，以往每隔十天半月便会带上一壶好酒，去他洞府拜访，请其解惑。”
“老实说，我在丹术上能有今日的成就，少不了赤凤长老的谆谆教导，所以今日见到你们二人结怨，心中也甚是难受。”
“不过你放心，陈理，以咱俩的交情，我肯定无条件站你！”
听闻此言，陈理难免生出几分愧疚：
“抱歉。”
东章和自己是挚友的事，在宗门不算什么秘密。
而在今日之后，赤凤多半会恨屋及乌，自己选择「赤帝」，却是间接地影响了好友的道途，也让他损失了一位良师益友。
东章满不在乎：
“你我二人，何须多言？”
“我在丹术上的天赋本就不算顶尖，有无教导都一样，根本没希望争夺丹道魁首，可你不一样，「赤帝」在手，你蝉联魁首的把握又添几分，才更有希望晋入涅槃，对抗妖后！”
陈理知道这是对方在安慰自己。
赤凤曾经拿过两次丹道魁首，丹术超绝，东章有其指点，至少有一线夺魁希望。
退一步讲，就算不夺魁，将来也能请对方出手帮他治疗顽疾。
如今，一切希望都因自己而陨灭。
不过……
事情也并非没有回转余地——
自己选择「赤帝」，是因为白猫提及此剑牵扯到一桩大机缘，显然对自己而言，不容有失的只是那桩机缘，而非「赤帝」本身。
名剑虽好，但对自己无用。
毕竟十岁那年白猫叼来的那口剑，品阶远在「赤帝」之上，也更契合自己的剑道。
当然，如果看中此剑的不是和东章有所牵扯的赤凤长老，那么将剑留下也并无不可，毕竟是一口排名不低的名剑，但在东章道途和「赤剑」之间，陈理觉得还是前者更为重要。
更何况，他也不想把一尊有望涅槃的丹师逼得彻底倒向妖后。
于是他说出心中打算：
“其实……”
“我们和赤凤长老之间，未必非要结仇。”
此言一出，东章、夕妄二人立刻投来不能理解的目光，仿佛在讲：
你把人家禁脔抢走，无异于结下了夺妻之恨，这还有化解可能？
还是说……
你愿意将认主过两任无敌剑主的「赤帝」拱手相让？
陈理解释道：
“老实讲，我选择「赤帝」另有他用，而不是为了将之当作武器。”
“所以东章，你现在大可带上几壶好酒，去拜访一趟赤凤长老，告诉他——”
“我无意针对前辈，只是暂借「赤帝」用一阵子而已，待断剑修复之后，便会让它重归此地，当然……”
“至于在那之后，能否让「赤帝」认主，便凭他自己的本事了。”
东章、夕妄二人一脸惊愕。
你还真的准备让出来啊？
这可是剑榜排名二十一的「赤帝」，至今只侍奉过一尊谪仙和二代祖师，论价值足以买下整个朱雀峰！
东章有几分感动。
说实话，对于陈理明明有那么多口名剑可选，最终却偏偏选择了赤凤长老看中的「赤帝」一事，他心中肯定或多或少有怨言的，但当对方说出愿意让出「赤剑」之后，所有怨气都在一瞬间消散。
“陈理，你不必为了我如此。”
“东章，有句话送回给你——你我之间，何须多言？”
……
日升日落，风起云涌。
万剑广场，宗门大比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在击败影三之后，陈理又登台了五次。
对手的实力都不强，皆是处于悟出剑势又尚未接触到剑意的层次，念在对方敢于拔剑、未曾言弃的份上，他没有动用剑意和「赤帝」，只是以剑鞘作剑，云淡风轻地指导了几十招后，才一一将其击败。
这也让他在底层弟子中积攒了不少好印象。
“陈理师兄真给人留面子啊，连王二那种后天三重的菜鸟都喂了三十几招，一点都没有魁首的架子！看见王二刚才的脸色没？上次青龙峰一位师妹当众表白，都没见他那么红！”
“废话，陈理师兄每一招都喂在了他剑道的薄弱之处，经此一战，王二的剑势完整了三成以上，不出两年，必定悟出剑意，这不比师妹好用？”
“嗐，早知道我也报名大比了，和陈理师兄过上几招，比给我师尊端茶倒水三个月都强！”
“眼下，首席之位已是毫无悬念了，不过这届大比，楚离、叁拾、司落三人都没参加，难以服众，还要等到三月之后的云州大比之后，才能决出吾宗最强的年轻妖孽！”
“最强妖孽么？我看好陈理师兄。”
“原因呢？”
“看不惯其余几人的拥趸者，师兄你呢？”
“我？师兄我啊，早在三年前，便已经是陈理师兄的忠实拥趸者了！”
……
又是半日过去。
直到临近子时，圆月高挂之际，这一届宗门剑道大比才彻底落下帷幕。
最终的胜出者不是众望所归，但实力不容置疑——
时隔三年，陈理再次拿下了首席之位。
这也代表着，他拿到了云州大比的最后一个参赛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