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亵渎剑道的黑鬼
二人之中，率先出招的是黑鬼。
他身长一丈，披着重甲，看上去仿佛一座黑色铁塔，可动作却并不迟钝。
只一个呼吸，便临近陈理身前。
“杀！”
而后，他爆喝一声，身上散发出暴虐凶戾的气势，双手举起那口重达三百斤的七尺巨剑，有如握着一座山峰，朝着陈理头顶狠狠劈下！
不难想象，以陈理的瘦削身躯，若是不幸挨上一剑……
只怕会被直接砸成一滩血泥！
“啊，不要——”
台下，有些女弟子被这凶险万分的一幕吓得侧过头去，不敢再看。
不过……
陈理本人却是不慌不忙，风之剑意加持己身，凭借精妙身法，很轻松地将这一剑躲过。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袭白衣出现在了黑鬼身后，「赤帝」剑化作一道贯日长虹，朝着对方背部轰然撞击而去！
在四道圆满剑意的加持之下，这一剑已经超越了后天境界的极限，尚未刺中，便有无数剑气咆哮而出，宛若狂风骤雨一般肆虐高台，将地面犁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口子。
轰！
烟尘飞扬中，一声巨响传出。
显然，黑鬼闪躲不及，没能避开这一剑。
“好！”
“刺中了！”
台下弟子不禁为之高呼。
然而……
数个呼吸之后，当无数烟尘散去，众人却是发现黑鬼像是一座山岳矗立原地，身上气息不见颓势，根本不像负伤的样子，甚至……连背后的甲胄都没破损！
那一口剑榜上高居二十一位，曾经伴随两任剑主无敌罪地的名剑「赤帝」，在得到四道圆满剑意的加持之后，竟是连黑鬼的一根毛都没伤到！
“怎么可能？”
“这一剑之下，先天者都得吐口血，这丑八怪居然毫发无伤？”
“这还不明显么？那副黑甲有问题！”
“喂，哪有剑修切磋时身披重甲的？这应该不合规矩吧？不公平，不公平！”
……
正当无数青剑宗弟子为陈理鸣不公之时。
台上，黑鬼掸了掸甲胄上的灰尘，咧嘴而笑，同时藏于头盔下的双眸露出一丝凝重。
毫无疑问，这是他此行云州以来遇到最为棘手的一战。
若非自己身上这副黑甲很是特殊，连先天都无法损毁，只怕此时自己身上已经多出一个窟窿了。
但饶是如此，对方方才的那一剑，还是有部分剑意渗透重甲，伤到了肉身。
虽然自己皮糙肉厚，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但负伤所带来的疼痛，却是让人很是不爽！
“剑道魁首，果然名不虚传。”
“你的剑不错。”
黑鬼难得夸人。
陈理不为所动，只是哂然一笑：
“你的甲也还行。”
显然，在刚才的对拼中他也发现了对方身上黑色甲胄的不凡，连「赤帝」剑都无法将之贯穿，必然等阶不低，很可能是某位炼器宗师的杰作。
按照剑道切磋的规矩，其实自己大可投诉对方违规，中止比斗，但眼下么……
自己已经答应了众多同门，要把此人废了，又岂能主动提出中止比斗，将之放走？
“可还能战？”
陈理再次提剑，迈步向前。
黑鬼见状不由一怔。
听到陈理提起甲胄的那一刻，他本以为对方会借此中止比斗，却不想后面紧接着又来了一句“可还能战？”
这是把自己当软柿子了么？觉得少占一副甲胄的便宜也无所谓？
“嘿嘿，你很自负啊，魁首大人。”
黑鬼这是生平第三次被人看轻，前两次的对手，一个早已被他剁成肉块生吞入肚，另一个正坐在不远处的马车上看戏，当然……自己曾经发过誓，十年之内，必会将此人也生吞活剥！
至于今日碰上的眼前这第三人……
却是没资格让自己再等十年。
似马车中之人那样令自己讨厌的家伙，这世上有一个已经够烦的了，不需要再多一个！
想到这里，黑鬼双眸泛起凶光。
“来！”
他大喝一声，却并没有迈步挥剑，反而选择了立身原地，显然是打算全力防守，借着甲胄之利先消耗陈理的灵力，之后再找机会一击即溃。
而面对这种卑鄙的战术，陈理的选择是……
视而不见。
顷刻间，「赤帝」铮铮而鸣，无数剑芒释放而出，宛若一轮煌煌大日！
而陈理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铁匠，抡着大日，一下下砸向那块一丈高的“铁块”！
轰，轰，轰！
金铁撞击之声不绝于耳，有如奔雷。
“中了，又刺中了！”
“唉，可惜还是没能破甲！”
“对方以逸待劳，再这样下去，陈理师兄的灵力肯定会先耗尽的！”
“可恶，还是不行么？”
台下，青剑宗弟子担忧不断。
而在台上，凭借着甲胄之利，黑鬼像是一座岿然不动的巨峰，任由「赤帝」一次次落在身上，一声不吭。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隐忍。
当陈理灵力耗尽的那一刻，他便会再次举起巨剑，将这段时间积攒的愤懑加倍宣泄而出！
……
长老席上，一位白虎峰长老盯着黑鬼身上的那副黑甲，眯眼道：
“先前拜山其余宗门之时，黑鬼并未动用这副重甲，看来是专门为了我宗剑修准备的。老墨，能看出此物来历么？”
一位玄武峰的炼器师老者双眸如炬。
“实不相瞒，老夫一早注意到了这件黑甲，当时便已看出它用料顶尖，可炼制手法却粗鄙不堪，所以并不认为能够挡下「赤帝」的锋芒。可现在看来，老夫只怕是看走眼了。”
老者瞥了一眼李秋蝉，意有所指道：
“传闻阴阳宗之中，阳宗最善阵、术二道，倘若老夫没猜错的话，此物的内部应该是铭刻了阵法，而且……多半不下十座！”
白虎峰长老闻言，忍不住破口大骂：
“岂有此理！剑修切磋，比拼的是剑道造诣，将这种歪门邪道摆到台上，简直是亵渎剑道！”
“宗主大人，这场比斗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老夫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叫黑鬼的根本不是剑修！”
“他只是空有一身蛮力，又恰好穿上一副诡异甲胄、拿了一口三百斤巨剑的体修而已！”
阴阳宗众人中，有一人立即出言反对：
“黑鬼是剑、体双修，有何不可？”
青剑宗长老冷笑一声：
“剑、体双修？他在剑道上修了个屁！你们看他，连最基础的剑势都没掌握，更别谈剑意了，你说他是剑修，倒是让他亮出剑意啊？”
“……”
阴阳宗之人张了张口，不知如何应对。
黑鬼是特殊血脉，这种血脉让他拥有了远超常人的力量，可以披着重甲挥动三百斤的巨剑，但福祸相依，天生神力的同时，他也变得神智失常，动不动就发狂暴虐，自然静不下心参悟剑道。
所以，说他不是剑修也不无道理。
但答应中止比斗……
那可不行！
这一场不比之前，可是有赌注的，眼下黑鬼占尽优势，宗主岂会同意中止？
果然，只听李秋蝉亲自狡辩道：
“黑鬼的确还未悟出剑意，不过谁说剑修一定要领悟剑势剑意了？白虎峰上万剑修弟子，难不成每一人都有剑意傍身？”
“当然，本座承认，黑鬼此战是有借甲胄之利的嫌疑，如若尔等认为此举不妥，本座可以命他立即卸甲。”
“苏青丘，你以为呢？”
众人看向老妖婆，等待她的回应。
却见对方不疾不徐地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
“无妨，黑鬼没有剑意，可陈理……”
“却是还有一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