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哎,这天气,太热容易让人暴躁。
宁秋明拎着装两奶茶的袋子从店里出来,感觉自己就像个行走的溢出煤气的罐罐,来点火星子就能爆炸的那种,她现在整个人脑仁子都充斥着暴躁因子,来个人都能扑上去给两口。
貌似也不能怪天气,谁被掺一脚正事还差点被搞砸都得暴躁,不暴躁那都得是牛逼人物,牛逼中的战斗机!
哎,又无奈又自闭又无语又暴躁,想掀个桌子骂人,但是不行,谁让那是她老妈的姐姐。
生气,暴躁,想咬个人泄愤嗷嗷嗷嗷!
宁秋明回到家把刚刚买回来的菜一一归置好,这会已经快接近中午十二点,她还得做点营养餐去给在医院刚动完甲状腺肿瘤手术的老妈。
刚刚准备给刚醒的老妈上雾化器化痰的时候,坐旁边的亲戚看老妈睡醒了上来就是一顿说教,一会说宁秋明照顾不好,一会说她老妈的身体不太行,一会又说肯定是宁白明不结婚克到老妈,让老妈生病,很神经,很有病,她和宁白明没一个给她回应的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分给她,想着没人理她就能消停。
没想到隔壁床医生过来找自己病人说事又冲上去给人指点江山,宁秋明都无语了,跟宁白明对视一下过去把这个亲戚骂了一顿拽走,又跟人家医生道了歉,结果这个亲戚还委屈上了,说自己一片好心教他们怎么做他们都不领情,气得宁秋明想把人赶走,被宁白明摁住了。
现在想起来,更气了,宁秋明只想把自家沙发的皮都咬出来。
嗷嗷嗷!
宁秋明一边气呼呼的想要做点什么营养餐,一边扒拉奶茶打算先喝一会缓缓。
——QWQ老婆,最近这家奶茶搞活动?
宁秋明给祁苒的发消息里附带两张照片,上面是她刚买的奶茶和纸袋子里出现的两颗棒棒糖。
——没有啊,会不会是放错的?
——应该是,我拿的时候没太仔细看。
——没事没事,就当是幸运掉落了,下次看到了问问。
宁秋明想想觉得有道理,嘬了两口奶茶,灭掉手机屏幕扔桌子那,准备做饭。
她中午需要准备的饭得包括到晚上,宁白明和老爹回家的时候只用加热一下饭菜就能吃,不用再花什么时间做。
宁白明晚上带着饭过来大概是七点半,进来看到老妈床周围围着好几个亲戚,人进门的时候都在病房门口确认了一下是不是自己走错了。等两个人应付完老妈的大姐二姐五妹等等乱七八糟的亲戚看望,宁秋明踏出住院部时已经快十点了。
在停车场那拿车时,宁秋明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停止工作身体却坚持执行安全开车回家的指令,在回家的路上她觉得自己一直处于大脑放空的状态,没有意识,只有身体在机械地运动。
回到家才感觉到自己接收到身体传来累的声音。
累......超级累......那种肩胛骨,腰,手和腿动都不想动,动一下都已经酸软得不行,脑子都在疯狂报警敲钟叫救命的累......
管昱躺在床上远远看上去像是被一键去色一样,整个人都是黑白的。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客人远比平常的数量多很多,管昱在广场的店里一直忙到关门,这会到家躺床上就不想动,现在去床上踹他两脚再给他一头锤让他从床上起来是想都不用想的事,他现在连胳膊都不想抬起来。
“下去。刚刨过屎盆儿擦都不擦就爬我床,坏猫。”三花是跟着他屁股后面进门的,趁他没注意三两下跳上床钻被窝里,管昱有气无力地说了两句,没打算把小猫猫赶下去。
管昱这会虽然累,但心情还是很好的,看到小猫在被窝里乱扭乱蹭也没说啥,直到他转过头看到三花爪子拍在自己睡的枕头上准备抓抓的时候,他得把猫轰下床去,床单被罩可以忽略一晚,但是枕头不行!
“嘿,我们三花干净得很!”许元城在卫生间里扯着嗓子大喊。
“上你的大号去!我这么小声你还听得到?你属千里耳的?”管昱没管许元城,在床上磨磨唧唧地翻了个身,小小声地控诉,钻被子里把自己裹了个满怀。
哎,床真舒服,舒服得有点不想出来了。
“我听到三花告状啦!崽种!”许元城的声音持续从卫生间传来,颇有一种管昱不理他还能再高几个度的趋势,“管昱!不准欺负三花!”
“我没欺负它!明明是你拉太臭了,三花嫌弃你让你快点拉完才挠门的!”管昱瘫在床上没动隔着被子大声说,声音隔着层空调被有些闷,但还保有一定清晰度,能让在厕所的许元城听个七八分清楚。
“哪有!我自己都不觉得臭!你进来闻闻!”厕所门惨叫了一声,随后传出了许元城的声音。
我看上去像有病啊我特地跑去厕所闻......
管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有时候觉得许元城没对象是因为他脑回路清奇得让人接不住,就比如现在。
“哎管昱你别装死!”许元城接着嚎。
管昱朝左边翻了一会靠在床沿挣扎两下,不是很想从床上爬起来,但想想许元城再这么嚎下去估计能把门外边的声控灯全喊亮,认命地爬起来,在床头柜那找了个扁一点的充电宝塞进卫生间门下的缝。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元城养成了个很奇怪的习惯,在卫生间蹲到手机没电了会在里边干嚎,有人的时候也不叫人帮个忙拿电宝支援一下,就在里边说,不管人听不听得到,没人的时候就跟他那三个崽说,也不知道那几个毛孩子能听懂多少。
卫生间里边的声音停了五秒,然后又响了起来:“哎,谢了啊哥,回头做饭给你吃,你想吃啥。”
啊草!
咱能别在卫生间说吃饭的事吗......
“......你给老子闭嘴!”管昱靠在厕所门边忍了忍,没忍住,一拳头锤门上:“再在上厕所的时候说吃饭的事我把门打烂扒了你丢出门去,让你在楼道里裸奔!”
“裸就裸!我三岁裸奔的时候你还在幼儿园哭鼻子呢!”许元城不服气道,两个人就隔着一个厕所门开始幼稚鬼般的斗嘴。
“放屁!你又没看见!”
“我看见了!还是你穿半条裤衩哭得稀里哗啦的照片呢!外头的裤子都不知道飞哪去了都!”
“放屁!那照片我都销毁干净了!你绝对胡说!”管昱又锤了一锤厕所门。
“付女士手机里有呢!看得一清二楚!穿裤衩爱哭鼻子的管昱小朋友!”
“四岁尿床塞厕所把厕所弄堵的许元城小朋友!”
“六岁跟狗子打架没打过还被撵哭的管昱小鬼头!”
“......草!”
管昱瞪着厕所门愣了几秒才憋了这么一句,选择结束这个十分没什么营养的话题,躺回自己的小被窝。
哎,还是床舒服。
就是有点麻烦,又是没洗澡就睡的一晚,醒来的时候希望自己还能得记得换床被套。
管昱晚上睡觉时忘记检查窗户有没有关上,人睡得半梦半醒的就被外头下大雨的噼里啪啦声给惊醒了,着急忙慌地爬起来检查家里的窗有没有关上,不然雨飘进来就麻烦了。
屋外头雨哗啦哗啦的,温度突然间就降了几分,他坐回床上,人突然惊醒又活动了一下倒是没了睡意,管昱捞了套睡衣去浴室冲澡。
索性这雨还挺给面子,管昱洗完澡出来雨渐渐转小,大橘已经醒了,前后左右的伸了几个懒腰,才慢慢从猫爬架上下来挪到自动喂食机的位置等饭,低头认真等饭的样子特别像是在钻心研究机器里边是怎么能每天定时定点的掉落食物。
啊,大橘是一只会认真研究的小猫咪。
管昱一边跟大橘蹲在地上盯着喂食机,一边搓着自己湿哒哒的头发。
等时间到了,看到大橘吭哧吭哧的在那特别像个小推土机似的狂吃后扶着墙慢慢爬起来,缓缓自己已经蹲麻了腿,他觉得如果自己的腿有图案并且能发出声音这会应该跟雪花屏差不多。
现在这个点刚好是早餐摊横行的时间,管昱小区附近有个新建了几年的学校,具体是教小学还是初中什么的,他不太清楚,也没怎么去过只知道是走读制的一个学校,听说那附近的早餐很好吃,一直因为自己起不来而错过,这会起得早,就想着去试试。
管昱换好衣服到小阳台去找找毛毛,啊,还在睡,那没事了,他还想狗子要是醒着带它出去溜溜来着,没醒那就算了。
学校离小区不算远,出小区左拐到十字路口再左拐,再隔一条街的位置,靠近校门口的位置被小推车占领得满满当当,学生穿着校服背着包买完热气腾腾的早餐转身融入进学校的大部队里。
哎,管昱是好久没体验过这种生活了,他初中就住宿,早餐有时候还是外宿的同学帮忙带的,这种被家长接送上下学匆匆忙忙买早餐再冲进学校的情况还真不多。
学校外卖的早餐是真不错,管昱咬一口刚在学生围最多的早餐摊买的糯米团,味道确实不错,里边还裹着脆脆的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还有点香香咸咸的口感,里边还加了腊肠和香肠,糯米也加了点调味,吃起来没那么寡淡。
就是量有点少,或许是自己买的量不多,他看学生都买差不多那个价格的,自己也没怎么想就跟着买了,学生的量对他这个体格来说只能是个半饱的程度。
好在不止这一家,管昱按照学生去得人数多少,把早餐摊挨个去了个遍,还顺便给不知是正睡得昏天黑地还是在通宵熬夜打游戏的许元城带了一份。
听说吃到好吃的后人心情好很多,管昱觉得这话说得挺有道理,至少自己现在确实开心不少。
“靠,你这是通宵没睡还是熬夜睡了刚起啊?”管昱很震惊。
他刚在玄关放下钥匙换了会鞋,扭头看到许元城一副像被鬼吸干精气的样子悄默声地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看上去像个游魂,走路就差飘过去。
要不是管昱仔细看了一下这个鸡窝头游魂长啥样,他马上就转身出去找大师过来一趟。
“睡了两小时,饿醒的。”许元城打着哈欠精神恍惚,鼻子倒是相当灵敏,“你买了什么!我闻到了新鲜饭的味道!”
“学校附近的早餐。”管昱回道,将放在玄关柜子上一袋袋的早餐递给许元城。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平常不是得摸到开店时间才起床吗?”许元城接过早餐移动到饭桌那,突然想起一般这个时间都不是管昱的活动时间,转头盯着管昱问道,“你......是管昱本人吧?”
“大半夜三花进我房间变成美少女说要我抱着睡,我给吓醒了。”管昱说,“不是本人你这会人得走一会了。”
“哎,还真是。”许元城坐饭桌那扒拉出糯米团和寿司,各咬了两口,大脑慢慢开始读条,寻思一会管昱的话,并给于肯定的答复。
“我等会得去广场那。”管昱坐在许元城对面说。
“咋的,有店员请假啊?”许元城问,手上拿着吸管戳豆浆上边的封口,戳了两下没戳开,“啧,这封口质量真好。”
“没有,总感觉能碰上。”管昱看许元城没戳进去的吸管,有点惨不忍睹,抢过吸管一把扎了下去,啪,吸管叫了一声,拦腰折了。
两个人瞪着管昱手上腰断的吸管一下子都沉默了,许元城憋了一下没绷住,含着口糯米团笑了好一阵,缓过来后才去找剪刀给豆浆戳了个口。
管昱跟着笑了一会才想起来葛奇之前说的作业,他还没做来着,这会在开店前做完发过去应该还剩个一两天时间理解理解,到时候老师应该能回答上来,剩下就是葛奇自己的造化了。
对于管昱这种行为一开始许元城表示理解,次数多了有些找管昱帮忙的学生还只是为了应付,许元城对这种人的目的是有点意见的,管昱倒是觉得没什么,许元城后来对管昱这种照单全收的行为只用两个字形容。
“惯的。都他妈是惯得!”宁秋明收拾着病床旁边堆了不少东西凌乱的小桌子,小声地跟旁边的宁白明抱怨。
刚刚宁白明过来刚好碰到那个之前说自己好心帮人没人感激的亲戚,她整个脸黑黑,看到宁白明也没理,搞得宁白明很迷茫,疑惑地问宁秋明发生了什么,她顾虑到老妈刚又睡没多久,皱着眉表情无语,“就是没被我们骂过才这么得寸进尺,都是老妈他们惯着。”
“怪不得我在走廊上看到人黑着脸下电梯,你没骂太脏吧?”宁白明听到宁秋明这么说大概知道又发生了什么糟心的事情反应,声音也小小地问宁秋明。
宁秋明很顺手地接过宁白明新带来的饭盒,愣了愣,回忆了一下,没想起来,老老实实地回答:“不太记得了,我骂完就不记得了。”
应该说宁秋明只记得自己骂的大概内容,但至于难不难听,这个个人评判标准不一样,她觉得自己骂得难听说不定对别人的伤害不高。
宁白明也知道平时她有多讨厌这些搞事的亲戚,一碰上就像个炸药桶似的,谁来炸谁。
“那三姨妈还说啥了吗?”宁白明问。
“说回家给她19岁的宝贝儿子做饭,下午再过来看看情况。”宁秋明看老妈睡得熟还微微能听到一点点鼾声,便把宁白明扯到病房外边的小阳台那,小声地说,“刚给我整无语了。这个天,28度呢,老妈又不是什么都没盖,我给她盖着毛毯呢!三姨妈不知道哪里搬来个大棉被,就那种冬天用的,非说老妈冷直接给老妈裹上,我掀起来跟他说这个温度不冷,冷她会自己说的。”
“你猜后边怎么着,我出门去护士站拿个药,回来她又给老妈盖上了。老妈打着吊瓶的手还被她搞回血,我给老妈挪走厚被子,她又给我盖上来,我跟她拉扯得快打起来,后面老妈说热死了她才停手。她刚刚没事干,坐在那,一会说想给你介绍对象,一会又说你不结婚没对象一点都不正常,一会跟我说‘你不结婚你不着急啊’,一会又说自己手机五千多块怎么怎么好,让我过去看看,又问我手机多少钱。”
“就这样你骂她了?”宁白明听这一大段,感觉这只是正常的基本操作。
“哪有,她给老妈打针的手按摩,说是怕手僵,给老妈摁到痛醒了,还当着过来看情况的医生面说医生技术不行不要太信医院什么的,我都看到那个医生给她一个大白眼。”宁秋明气完后人已经平静下来,能非常顺畅且无语的把重点说出来。
宁白明听到这个跟宁秋明互相瞪了一会,能理解宁秋明为什么没忍住骂人了。
她们这个三姨妈担心自己妹妹,从手术第一天下来到现在一直在跟她们姐俩一起照顾老妈,但也经常好心办坏事,当然也经常搞事,搞得他们这帮小辈儿头很大,人也气得像个河豚。
“你回去睡会吧,老妈这有我,晚上你记得做晚饭带过来。”宁白明叹了口气,对于老妈这些姐姐妹妹压根没啥制得住的办法,只能回病房前跟宁秋明嘱咐道。
这几天她们两都忙着轮轴转照顾老妈,谁也没怎么休息好,整个人都懵懵的,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说话时两个人都得先加载一段到百分之八十左右再一下子快进到一百才能给出相应的反应。
“好,你有事直接打我电话。”宁秋明点点头,把之前忘记带回去的空饭盒打包带走。
早上下过雨,这会还有点凉凉的,天灰扑扑的,空气中夹着点泥土的味道,估计晚点还有雨,宁秋明坐在小粉电驴上拿手机点奶茶。
固定同一家店,同一款奶茶,固定的两杯。
就像是提前设置好的程序有条不紊的运行着,无趣且没有变化。
宁秋明在奶茶店门口停好车,进去拿了奶茶后翻了翻装着奶茶的纸袋子,茫然地掏出两棒棒糖问在吧台后边疯狂敲击柠檬厚厚外壳的小哥:“那个......小哥,你们联动了啥送棒棒糖?”
“啊美女,这是店长送的。”捶打柠檬的小哥暂时松开了对柠檬的制裁,转身去后边叫了人。
没一会一个跟爆锤柠檬小哥差不多高的人跟着小哥从后边撩开帘子出来。
宁秋明抬头一脸死相地看了一会,大脑在疯狂搜索,这谁?嗯,没印象,没见过,不认识。
没戴口罩也不认识。
“店长好。”宁秋明指了指刚刚掏出来放吧台的糖,问道:“这是贵店的赠品?”
“你好,是的。”管昱脱下口罩,有些不好意思,跟宁秋明大眼瞪小眼一会后没忍住:“看您是老顾客送的。”
你看我像是信了的样子吗?
宁秋明刚想说自己看起来是不是像个傻子时,没想到这个店长先憋不住了:“你好,我在你之前念书的校区里开奶茶店的,就那个,奶绿五分糖。”
啊......啊?
脑子你醒醒,不要卡搜索啊!
宁秋明这会挺想挖个地缝钻进去,她根本就不记得有这个人!
之前念书的时候去买吃的喝的也不会特地注意人店员长啥样,她哪里知道现在这个店长是谁!更何况学校奶茶店的店员那么多,她哪知道谁是谁!
“额.....有一次你们宿舍小姑娘打印资料落我那了,那会拦住你让你给舍友那个。”宁秋明一副快要思考爆炸的样子,管昱又补充到,他跟宁秋明之间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几乎没什么特殊的记忆点。
“那个落资料的小姑娘瘦瘦小小一只。”管昱接着笔画了一下,“比你还矮点。”
宁秋明盯着管昱有些慌乱地在空气中笔画,这会她大概记起来是谁了,但她也只是眼熟对方,并不记得两个人有什么较深一点的交情。
“给你糖只是看你这几次来都是很憔悴不太高兴的样子,想着吃点甜的会开心点。”管昱又说了什么,宁秋明没太听得进去,只不过管昱被盯得有点慌张,只能干巴巴地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好的,谢谢店长。”宁秋明点点头,把刚刚掏出来的棒棒糖又塞了回去,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那决绝离开的背影总给管昱一种,啊,朋友,再见了,我再也不来的既视感。
干......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