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神尊（1）
耳膜被尖叫声刺得发疼。
萧星岚隐去眼底怒意。
转身看见眼前火光冲天的一幕，向来淡若出尘的他再也兜不住平静神情。
双手合并，调动体内火灵根。
金红色的灵气随着五指张开绽开出巨大莲花，飞至丹炉将其裹进莲心。花瓣聚拢，迅速吞噬火焰，复又吐出一小缕火苗，将火势控制到正常大小。
收回灵气，上前打开黢黑的炉盖，黑色烟灰随一股焦炭味涌出来。
萧星岚一口怒气憋闷在胸，欲发作，却见罪魁祸首拿着烧了破洞的衣袍遮脸，透过小洞试探性观察自己。
注意到他的视线，她飞快移开目光，假意看别处，浑然不觉偶尔转回来的眼珠完全暴露了偷藏的小心思。
顽皮又灵动。
萧星岚一嘴讽刺的话都堵在喉咙，软了心肠。
她早就说了不会炼丹，若不是他强硬要求也不会出这岔子，不该怪她。
重新提起笑，他安抚道：“无妨，意外是常有的事，师妹还需多多练习。”
叶妙璇心里纳闷。
这都能忍？
好好好，她继续发威。
“华青。”萧星岚喊来能力最强的弟子教她。
五彩斑斓的泥人僵硬起身，双手捧住自己那份药材：“师妹，我这份给你用。”
“谢谢师姐。”叶妙璇把烧烂的衣角一丢，满心欢喜接过来。
这次她学乖了，趁炉子预热的间隙，虚心向师姐请教：“现在该做什么？”
“你按丹方的顺序依次放入药材。”华青语气生硬，但很有耐心。
“好。”
叶妙璇握紧手中草药，神色认真，似在想回灵丹的丹方。
丹方？
都没告诉她她怎知道。
告诉她她也可以忘记的。
“师姐，炉子已经预热好了，是先放这个叶子再放这根树枝吧？”叶妙璇不等回答，药材往炉里一件一件丢。
“要加水吗？”
水？
华青陷入回忆……丹方有说加水吗？
见丹炉底部已烧得通红，叶妙璇比划胳膊，调动空气中的水汽，聚出一道细小水流滋在炉壁上。
哧一声，普通丹炉喀的爆裂，碎片乒乒乓乓向外迸溅，炉壁哗啦倒开，在火中摊得四分五裂。
“师妹小心。”
华青抽身挡在前方。
丹炉渣飞溅，划破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最深的一道渗出血丝。
泥人还会流血？
叶妙璇偷摸了把那胳膊。
入手温热有弹性，跟人无异，不像看上去那般僵硬。
不错呀，没想到萧星岚有这一手绝活，看来前世她对他的了解还是片面了。
华青不觉疼痛，眼皮都不眨，木讷注视着草药灰烬，喃喃道：“烧没了……”
“真对不起师姐，”叶妙璇搓手，似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愧疚，“我太没用了，根本不适合炼丹。”
萧星岚目睹全程，满眼心疼坏掉的丹炉。
器材费可都从他这扣，一樽普通品质的炼丹炉就要二十块中品灵石！
是他活该，就惦记着人家有木灵根。
没想到真的是废物！
这下好了，得赔钱了。
萧星岚开口赶人：“今日师妹练习得差不多了，不如早……”
还没说完，三三两两的动静掩过余下的音量。
“师妹别难过，我的药材拿去用。”
“还有我的。”
“……”
“我也是。”
剩下的四位泥人全部起身，直接把人挤开，它们双手捧住草药，殷勤地送给叶妙璇。
个个展现出深厚的同门情谊。
萧星岚纳了闷。
怎么今日都如此热心？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心气狭小，别的弟子赶着安慰那个废物。
倒是他这个做老师的想赶人。
是不是太坏了点？
想到这，他默默转身去看其他学生的炼丹情况。
“谢谢！谢谢师兄师姐！”
叶妙璇抹把鼻涕抹把泪，连连鞠躬道谢。
果然宗门里还是好心人多。
又得了四份药材，她摩拳擦掌准备一一一一展手脚。
“嘭！”“砰！”“咣当！”“当啷！”
那些药材，不是丢晚了还半生不熟，就是一大半都没及时放。
无奈找五位师兄师姐代劳，成功及时按顺序丢进丹炉，但叶妙璇不会用灵力融合草药，导致又出炉一坨焦炭。
……期间丹炉糊底了三个，碎了一个。
“呜呜呜我真没用，一点儿炼丹天赋都没有。”
接二连三的失败将小姑娘信心打击殆尽，她沮丧擦着眼泪。
萧星岚额角青筋突起，灵力在掌心汇聚。
“阿岚，算了。”顾羽轻拍他的肩。
“师兄，我实在忍无可忍。”萧星岚面色阴沉，目光如毒蛇般阴狠。
正逢下课时间。
压根轮不到他出手。
叶妙璇被几位师兄师姐众星捧月般簇拥出炼丹室，留下惨不忍睹的烂摊子。
“萧师兄，我来帮你收拾吧。”安梓清好心提议。
目光注意到眼前这位心地善良的孩子。
萧星岚恢复亲切笑容：“我记得安师妹是火灵根，看得出也很喜欢炼丹，愿不愿意单独跟我学习？”
安梓清被巨大的惊喜砸中，她心跳加速，兴奋地脱口而出：“真的可以吗？”
“当然，请随我来。”
叶妙璇被几位泥人哄到偏僻的拐角。
她好似对此浑然不觉，双目低垂，透出深深的无力感：“师姐，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连回灵丹都炼不出来。”
“师妹别哭，师姐有办法。”华青不断俯身靠近。
窗外日光普照，斜射进来，它细腻的表皮散发出一层珠光，压抑又邪乎。
“什么办法？”
“不知你是否听过‘文武神尊’这个名号……”
叶妙璇嘴角微抽，笑得极不自然：“‘文武神尊’……是什么？”
“一尊可以实现你任何愿望的圣像。
你不是不会炼丹嘛，
你不是会炸炉嘛，
你不是会烧毁药材嘛……
不必担心，
只要同神尊订下契约，这些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神尊福泽我修真弟子！”
说到最后，泥人激动地高举双手，目眦欲裂，嘴角弧度僵硬，里里外外透着阴邪。
叶妙璇眼底掀起滔天惊骇，哪还有什么不会炼丹的挫败感。
拿泥人充场面？
开玩笑。
她这是捅了妖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