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试仙大会
玉青镇中心市集。
此地人头攒动。
要想进入玉青宗，需先通过试仙大会。成为外门弟子后需在门规规定的三年内修炼至金丹期，才可入内门。
内门每五年开展一次选拔比试，魁首有机会获得掌门或各峰峰主的亲传。
当然，天资卓越之人，能被破格录取。
*
试仙大会共有三场考核。
第一项是测仙资。
“水火双灵根，炼气一阶，通过。”
“三灵根，引气入体，一般。”
验灵石旁，鹤发仙骨的老头手持灵简，记录着每个通过测试的人。
玉青宗共有两块验灵石，分别放在外门广场中央和内门藏书阁门口，供众弟子随时查看自身修为。
在举办试仙大会的一个月里，藏书阁门口的会被搬来使用。
测验方法很简单。
叶妙璇站在白玉石前，手贴上光滑的石壁，注入一丁点灵气。
验灵石结果可以作假。
其原理是检测注入的灵力量，注入多少显示多少。
既然有坑，为何还要用它？
其最大用处是自查修为，大家都希望看见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非宗门的人也想展现出最好实力来通过测试。加上考规很严，没什么修仙阅历的新人容易被唬住，老实按“注入全部灵气”的规则照做。
也只有叶妙璇这种无聊把验灵石研究透的，能找出漏洞加以利用。
再说现场不知多少人赶着排队测试，考官压根没精力管是否有人乱来。
她刚突破炼气三阶，远超平均水平。
以过去经验，怕是前一刻严律长老惊呼“炼气三阶”，下一刻欧阳老登就穿过虚空，宣布“破格收其为本尊亲传弟子”。
石壁上浮现三道光点，一青一绿，以及一黯淡白光。
青色是宋绥的水灵根，遮蔽极品木灵根的锋芒，将她资质由上上等变为中上等。
不得不夸此举高明，掩盖了她的真实情况。
“水木双灵根，引气入体，不错。”严律长老记录下来。
叶妙璇往下一项考核走去。
出发前，倪念云劝她。
能进就进，好歹是第一大宗，入门后的资源会比进其他宗门要多得多。
说不过她，叶妙璇答应会通过试仙大会，但没答应要进内门、成为亲传弟子什么的。
她只想苟在外门摆烂。
第二项测体质。
这关主要想筛掉先天体弱之人和手脚不协调之人。
修炼需要淬体，体质太弱的会承受不住淬体之痛。手脚不协调的，碰上危险都不知先出右手左脚，还是先出右手右脚。
测试内容是跟着留影石做练体拳的动作。
这套拳每人入门后都要学，门规还规定每人每日卯时需迎着朝阳打完至少一套。
练体没有捷径，靠的是日复一日的练习。
前世为了提高修为，叶妙璇没少打，难就难在她练得太多，动作过于标准。
好在她现在没力气，放松手脚，随意甩胳膊抬腿，也顺利通过了考核。
第三项主要测心性。
考官是藏书阁的三金长老言二两，爱戴一枚单边镜片。
她不苟言笑，总透过镜片冷冷注视你。与之对视，会莫名生出被看穿的羞耻感。
弟子们分组讨论，需在半炷香内得出答案，后按左绕或右绕顺序依次回答。
“你下山历练收到求救，一只大妖袭击了外出踏青的人群。众人被冲得四散，一边是与民同游、为人正直的官绅，一边是抱团的平民百姓。因你无法打败大妖，只能救人，你会选择哪方？”
叶妙璇组里三男两女。
“此题容易，定是救官老爷。”一名三十多岁，身着轻便护甲的大哥道。
“你们想啊，这官老爷都与老百姓一同出游，定深受爱戴。救了他，日后还能继续为民效力。”
一旁的书生皱起眉：“你目光太过狭隘，日后事如水中浮萍，怎能凭为官者一时正直，就断定他日后仍能做个好官？”
“你们读书人懂什么，此地远近闻名的慈安堂，便是玉青县县令操办建设，每月定期发放粮药，救人无数。”大哥抬手转圈，展示一身装备，“瞧见没，我这差事就是县令老爷安排。只有近距离见过，才知为官不易。”
旁边侠客打扮的女子争辩：“应该救百姓！他们为人淳朴，知恩图报，今日种下善因，日后必能结出善果。”
“你也不对。”
三人争的面红耳赤。
“你们都错啦——”
一道洪亮嗓门打断所有讨论。
大家齐齐转头。
一男子仰首抱臂，姿态傲慢：“要我说，此等大妖出世，必定会惊动许多修仙大能，只要我们能拖到大能赶来，就能救下所有人。”
“这太理想化。”书生评判。
“你懂修仙大能的速度吗？”男子打量他简朴着装，面露不屑。
“我……不知。”书生脸红，退到一边。
男子嗤笑道。
“我就是修士！”
“没有人比我更懂修真界！”
“再不济还可以自爆元神！能拖一刻是一刻，只要撑到最后，所有人就能获救！”
其余四人：……
行行行。
都给你懂完了。
“讨论得如何？”三金长老如鬼魅般忽至身后。
懂哥目光落到叶妙璇身上，啧声。
眉梢微挑，叶妙璇知道他嫌弃自己年纪小。
言二两眼中闪过犀利的光。
其他人沉默不语。
觑了三金长老好几眼，她斟酌开口：“我觉得此题无解。”
“什么？”
“无解？！”
组员一锅炸开。
“哦？”长老起了兴趣。
叶妙璇很怕她的视线，硬起头皮继续说。
“无论权贵还是百姓，除开外因他们终究都是人，我们怎能凭其日后会做好官或为人淳朴，就随意选择救自己偏向的那方。
准确说，考题给予我们类似天道的权力，然我们也是人，我们无法决定他人命运。”
就像欧阳德将她从座下除名。
魔尊为余秋秋挖走她灵根。
他们随意处置她，享受定夺他人去留生死带来的乐趣。
实在恶心。
“无论怎样选，日后都有愧。选官老爷，人人都可为百姓；选百姓，会寒了为官者的心。世道既需要好官也需要百姓。
任何一方都可自愿选择牺牲，但绝不能由我们决定牺牲哪方来保全另一方。”
语毕。
鸦雀无声。
“哈哈！所以说小爷我的法子是最好的——”唯有懂哥洋洋得意。
叶妙璇垂眼，轻嗤：“你那样最傻，与其将变数交由他人，不如将命握在自己手中。”
懂哥气得哼声，想半天又觉得有点道理。
三金长老眯眼笑，抛出问题：“若日后你遇到类似情况，你会怎么选？”
“……”
“我不知道。”叶妙璇泄气，“何必耗神去设想尚未发生的事呢。”
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
日后定有日后的法子。
“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独到见解，恭喜你通过考核。”
三金长老丢下祝贺语，又鬼魅般飘向别组。
什、什么？
她通过考核了。
叶妙璇不可置信。
她觉得自己回答的并不好，甚至不符合现世的道德准则。
不过能通过也算圆了母亲的心愿。
她穿过人群，走向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