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告别杨雁
人族领地。
一处远离玉京城，名为楠木村的偏远小村庄外。
伴随着白光破空而来，杨间的身影出现在村口的小溪旁。
而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大树下，一名神情有些木讷的小男孩正蹲在那里，目光专注，不知道在观察着树下的什么东西。
而看到这个男孩的时候，杨间的面上，也是十分少见的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温和笑容。
“小蔑，你在干嘛呢？”
杨间缓缓走到男孩的身旁，同样也是蹲了下来，口中随意问道。
男孩第一时间并没有回头，嘴上则是下意识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别吵，我在看蚂蚁搬家。”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说完就不再说话，眼睛继续认真观看树下的蚂蚁。
对此，杨间也没有生气，而是就这么蹲在他的身旁，跟他一起观摩了起来。
一边看，还一边煞有介事地小声评价了起来。
“嚯，这只蚂蚁有点厉害啊，比其他的大了不止一圈。”
“这只也不错，脑袋尖尖的，一看就不是普通蚂蚁。”
“……”
就这样，仿佛是早已习惯一样，杨间蹲在树下和男孩聊了起来。
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杨间自己在说，男孩的目光始终都在看蚂蚁，偶尔才‘嗯’一声表示赞同。
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好一会儿，男孩才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来。
看到同样蹲在身侧的杨间时，他的眼中顿时满是惊喜，惊呼出声。
“舅舅！你来了！”
杨间也是温和一笑，伸手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对啊，舅舅又来看你了。”
站起来之后，杨间看了看眼前满脸喜色的男孩，也是忍不住用手在他头顶比划了一下。
“好小子，又长高了哈，不错不错。”
听到杨间的夸赞，男孩则是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两人又随便交谈了几句后，杨间转头看向了前方的小村子。
“走吧，带舅舅去找你娘。”
“好，我这就带您去！”
跟在男孩的身后，杨间和他一边聊，一边缓缓走进了这个小村庄。
很快，就来到了男孩家的所在，一处简单的农家小院。
而在这个小院门口的木牌上，赫然是刻着一个清晰的‘木’字。
“娘，舅舅他又来看我们啦。”
伴随着男孩大喊着冲进房中，很快，一个让杨间十分熟悉的消瘦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面容清丽，身材高挑。
哪怕是身着粗布衣裳，她身上那份清冷素净的气质依旧是无法掩饰，让人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
更为重要的，则是她的眉心处，赫然也是存在着一道只有天眼杨家族人才拥有的天眼标记。
此人，正是杨间自认为自己在世上仅存的两个亲人之一。
杨雁。
杨间看到她，习惯性地微微行礼，恭敬地喊了一声。
“好久不见，雁儿姐。”
而看到杨间的到来，这位气质清冷寡淡的妇人，极少出现表情变化的面上，也是十分少见的多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你来了。”
看到她露出笑容，杨间心中也是升起一股淡淡的暖意。
在他尚未觉醒宿慧的年幼之时，因为家主的厌恶，导致他在杨家一直都不受其他人待见，遭到针对，无父无母的他因此吃了很多苦头。
而在那段时间里，出身高贵的宗家小姐杨雁却始终对他十分关心，不仅以姐姐的名义帮他出头，还一直对他的生活多加照顾，多亏了她，杨间才能好好的活到觉醒宿慧的那一天。
因此，杨间在心里一直都对她十分感激，将其当做自己的亲生姐姐对待。
而十岁那年之所以他会果断选择脱离杨家，除了自己这边的原因外，杨雁当时离开的事情，也是让他下定决心的关键因素。
而在那之后，杨间也一直没有忘记这份恩情，虽然断绝了所有和杨家的关联，唯独和杨雁之间的联络，却是从未有过中断。
甚至连她的儿子木蔑，也是自己亲眼看着一天天长大。
哪怕是监察司的事务再忙，每年他也会抽出时间来看他们母子。
早已无比熟悉的二人见面，自然也是没有太多的客套，简单的在家中吃过饭后，十分清楚杨雁性格的杨间，也是十分直白的陈述了来意。
“雁儿姐，我这次，是来和你辞行的。”
“肖远山的命令，我被外派去了南疆那边，所以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应该都很难再来看你们了。”
听到这句话，正在倒茶的杨雁动作微微一顿，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
她沉默片刻，这才缓缓开口。
“什么时候走？”
杨间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明天就走。”
听到这话，杨雁面色不变，依旧是平时那副清冷的表情。
但是自己手上抬起的茶杯，却是迟迟没有放下。
“这么急吗？”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
杨间点点头。
“这段时间我的修为又精进了，在张家的地盘灵剑城里，我亲手斩杀了一名第四境的张家修士，让黑耀监察司的声望又提高了不少。
经过这件事，肖万城和肖远山对我更加信任了，所以才会将我派到更重要的南疆去帮他们扩大影响力。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我去南疆再回来的时候，应该就有资格亲自接触到镇妖司的那些隐秘卷宗了。”
听到这个话，杨雁的气息猛然一滞。
端着茶杯的双手猛然用力抓紧，使得手背的骨节和青筋都为之显现。
杨间的话则是还在继续。
“到时候，我一定会让当年那件事的真相，彻底水落石出。”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间的语气赫然是充满了认真和坚定。
而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杨雁，则是突然感觉鼻子一酸，感觉自己又是想笑又是想哭。
然而，生性坚强的她却是扭过头去，没有让杨间看到她的这个表情。
然后很快，再度回过头的时候，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看着已经喝完茶站起身的杨间，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都没有说出来。
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句。
“无论如何，好好活着，不要死。”
听到这话，走到门口的杨间也是脚步一顿，回过头来露出一个自信的灿烂笑容。
“放心吧雁儿姐，现在的我很强，只要我不想死，就没人能够杀死我。”
“所以，你一定也要好好活着，至少，我们都要一起亲眼看到，那些人亲口忏悔认错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