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魔帝归来（三）
小女孩问道：“你怎么还站着不动？”
“……嗯。”
“坐下吧。”
“好。”姜真浩在小女孩身旁坐下，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手中的可乐罐。他神情严肃，双眼紧盯着那气泡饮料，犹如品味稀世之珍般，缓缓拉开拉环。
“嘶——”
随着拉环打开，清新的气泡声萦绕耳畔，姜真浩不禁轻哼一声：“嗯……”
小女孩见状，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你是第一次喝可乐吗？怎么这么严肃！”
姜真浩摇头：“有些年头了。”
“你真的是从外星来的吧，哥哥？”
‘外星……吗？’
姜真浩自嘲地想，小女孩的说法或许并非夸张。毕竟，中原那片土地的确仿佛另一个宇宙，与现代天差地别。
“再不喝，气就没了哦。”小女孩提醒道。
姜真浩点点头，依言将罐口凑到嘴边。
咕嘟。
他小心地啜了一口，让饮料在口中翻腾，然后缓缓吞下，“……咳！”
明明过去经常喝可乐，但此刻喉头的刺痛感却前所未有。碳酸气泡冲刷着食道的每一寸，直冲口鼻，激起一阵难以忍受的灼热。
“哈——”姜真浩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不由得有些愣神地盯着手中的罐子。
‘我当年真的喜欢这种东西吗？’
见他脸上扭曲的表情，小女孩再次爆发出大笑，姜真浩无奈苦笑一声，喝下第二口。经过适应，味道渐渐顺滑了许多，他终于能体味出其中的甘甜。
‘真是甜啊。’
究竟有多久没尝到这样甘美的滋味了？姜真浩望着罐子，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哥哥？”
“我只是好奇……是否有人跟我想到一样的事。”
“什么事？”
“究竟是谁想到要把二氧化碳溶解进水里的？又是怎么做到的？”姜真浩轻声说道。
小女孩静静地回应道：“……哥哥，你真的很奇怪。”
姜真浩没再反驳，只是专注地望着手中的可乐。小女孩或许不理解他的话中含义。毕竟，他在一个没有科技的时代生活了数十年。此刻，他深刻意识到，仅仅一罐可乐的背后竟蕴藏了多少科技的进步。
‘话说回来……这孩子叫我哥哥来着？’
姜真浩再次打量着小女孩。仔细看来，她的相貌的确偏向女性，年岁大概十岁左右。
他忽然问道：“那你的学校呢？”
小女孩反问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
“你说得没错。”
“那你是怎么进医院的，哥哥？”
“车祸。”
“可是你看上去没什么事啊？你是不是装病不想回学校？”小女孩调皮地笑着调侃他。
姜真浩淡淡地回应道：“是医院不想让我出院。”
“这可真少见。这家医院可是出了名的快放病人的呢。”
“是吗？那你呢？”
“他们说我心脏不好。”
“心脏？”
小女孩点头：“说是某种病，可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
姜真浩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她的胸口，仔细注视片刻，似乎感受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小女孩忽然大喊：“喂，你盯着哪里看呢！”
“……嗯？”
“变态！”
姜真浩无言地望向夜空，默默喝了一口可乐。仅仅因为注视十岁小女孩的胸口，就被冠上“变态”之名……
‘不过……确实在看一个十岁小孩的胸口，这样的话，算不算真的是……变态？’
姜真浩仿佛能听到手铐叮当作响的声音，连忙转移话题：“会很疼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现在没事，不过一旦疼起来，那可是要命的。要是发作在家里还好，可要是在教室里……”
姜真浩点头，表示理解。确实，在课堂上突然发作，的确是个问题。“看来你很想念学校吧。”
“才不是呢。”
“你不想念吗？”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即使去了，其他小孩也只是嘲笑我而已，真希望永远不要回去。”
尽管小女孩的语气轻松，但姜真浩还是捕捉到她脸上掠过的一丝阴郁。这孩子或许过于早熟，而经历病痛的孩子往往比同龄人更显成熟。这并非全然的好事，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模样。
姜真浩再次问道：“没有做手术吗？”
“医生说手术很难……我还小，心脏太小，不容易成功。”小女孩无奈地回答。
忽然，远处传来女子的喊声：“智恩！你在哪儿啊，智恩！”
“那是我妈妈！”小女孩立刻跳起身，“我得走了！”
姜真浩微微颔首：“好。”
“那再见了，外星来的哥哥！”
姜真浩冲着她的背影说道：“我会还你这瓶可乐的。”
“不用啦！不过就是一千块钱，算我送你这个外星人礼物好了！”小女孩笑着说着，跑向正快步过来的母亲怀中。
女人责备道：“智恩，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出来吗！”
“房间里太闷了嘛，妈妈，我想出来透透气。”
“你怎么就不能听话呢，智恩！”
母女二人一边争执，一边走向医院大门。姜真浩看着她们的背影，轻轻靠在了长椅上。
‘不过一千块钱吗？’
这小丫头有所不知。姜真浩从不忘记仇恨，不论仇怨多小，他总会加倍奉还。而同时……
姜真浩抿了一口可乐。刺鼻的气泡滑过喉咙，清凉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恩情我也从不忘。”他轻声自语，将空罐抛入旁边的垃圾桶，随后从长椅上起身。
“真是奇怪啊……”医生一边仔细检查着姜真浩的伤口，一边微微摇头。
“有什么问题吗，医生？”姜真浩的母亲惊讶地问。
“啊，不，女士。恰恰相反，是好消息。他的缝合处几乎完全愈合了。然而，一般这种伤口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而且……前不久伤口还再次裂开过呢。”医生略带责备地瞪了姜真浩一眼，而他则故作无辜地避开目光。
“那医生的意思是，我儿子很快就能出院了吗？”
“虽说他的康复情况令人欣慰，但也不用急着出院，女士。毕竟需要关注的不只是缝合口，还有他的内脏。”
“是的，我明白。”姜真浩的母亲点点头。
“不过，如果病人继续保持目前的康复速度，我想他很快便可以提前出院了。”
“谢谢您，医生。”
医生转向姜真浩，语气略带严厉：“姜先生，不论康复情况如何，都不能随意剧烈活动，否则可能引发新的内出血。”
“我知道了。”姜真浩随意答应，左耳进右耳出。
母亲叹了口气：“唉，跟他说了这么多遍了……”
“无论如何，姜先生，在接受治疗期间请尽量避免过多活动。”医生再三叮嘱道。
姜真浩简短地回应：“我会的。”
医生结束了检查，离开了病房。母亲起身道：“真浩，我得回家一趟，家里一团乱，毕竟你爸爸做事不靠谱。”
“母亲放心，我自己可以。”
“好，那你记得听医生的话，不要乱动。抽屉里放了点钱，想吃点什么就自己去买。最近天气转冷，也别出去走动。护士们也叮嘱了好多遍，我傍晚回来，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我之前不是说过……”
母亲的叮嘱滔滔不绝，冷汗顺着姜真浩的背滑落。谁能想到，光是被动接受这般唠叨竟如此折磨！他甚至宁愿回去对战十派高手。
终于，母亲停下了话头：“明白吗，真浩？”
“明白，母亲！”
“那我走了。”
“好的，母亲！”
“是‘妈’！”
姜真浩无奈地改口：“……好的，妈。”
母亲轻笑着走出病房。
姜真浩苦笑，回到现代，他原本以为生活会平静无波，却不曾料到母亲的唠叨竟成了意料之外的“阻碍”。这份唠叨，比他模糊记忆中更加繁复，单听着便让人头昏脑涨。
隐隐作痛。
他感到腰间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按了按伤处，略显无奈。这道伤碍事得很，他尝试运行内劲加速愈合，虽有些效果，但有限。若是在江湖时期，这样的伤势不过两日便能复原。
‘要不要直接疗愈？’
若他真下定决心，全然可以运功疗伤。只需重新凝聚丹田，吸收周遭的气，便可加速恢复。然而，姜真浩摇了摇头。
的确，疗愈自己并非难事，但他已决定在现代过平凡生活。即便凝聚丹田能让生活稍微便利些，却会让“普通”变得更加遥不可及。
他曾考虑过凝丹隐修，但“怀里藏着钉子，迟早刺破手掌”。拥有力量的人，终有一天会忍不住想使用它。
为了追求平凡生活，他选择将这些全部抛下。正因如此……
‘我并不需要它们。’
说到底，在现代，武功又能有什么用呢？这里没有杀戮，没有生死相搏，力量除了加快赶路，或许也就是减少生病罢了。
姜真浩轻轻按压伤口。
隐隐作痛的刺痛感再次传来，如同提醒着他已开启新生。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平凡生活。
‘我会一直过着平凡的生活。’
这便是他所期盼的生活，而今终于摆在了他的面前。姜真浩决定不急不躁，先适应现代的生活。时间总会让他慢慢习惯，人类总是会适应环境的。
过去，他能适应中原的艰苦，如今再适应现代的舒适，自然也不是难事。
他躺回病床，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现代生活中，他逐渐意识到电视是个多么实用的东西。与古代戏剧或泛舟湖上相比，几乎每个频道都充满信息，节目也琳琅满目。而在这些频道中，姜真浩尤爱观看新闻。
新闻能帮助他修补因远离现代而产生的知识缺口，让他更好地理解这个世界的变化。尽管政治内容乏味，但其他报道却足够有趣。此时，屏幕上正播放一条引人注目的消息。
【突发新闻！近期发生的连环杀人案嫌疑人在对峙中袭击警员后逃脱。据悉嫌疑人逃脱时已中枪，但目前行踪不明。警方呼吁受影响区域的市民尽量留在家中，以防止更多伤亡……】
‘连环杀手吗……？’
姜真浩的目光渐渐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