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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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抹阳光

薛腾在市医院的精神科接受了两个周的治疗后,状态基本稳定了。医生给他做了全面的评估,认为他可以正常出院,但一再嘱咐家属和朋友不要让他受刺激。

于是,薛腾又居家休养了一个月后才开始上班,但公司暂时不再给他安排什么工作任务,只是意向性的让他做一些简单的工作,而且还给了他自由安排上班时间的特权。

吕家傲随时关心着他的状态,同时也注意着身边人对他的影响。

但后者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因为现在基本没人敢接近薛腾,发生了上一次的事情之后,所有人对他都是进而远之,尤其是童响,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自己桌上摆了一面镜子,刚好对着薛腾的方向,上班的时候时不时地就看一下,随时堤防着薛腾的一举一动。

几天过去,薛腾视乎已恢复常态,他再次变得人畜无害后,大家绷紧的神经才渐渐放松下来。但薛腾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内心孤苦无助,他深知众人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唯一能让他真正感到安心和慰藉的恐怕只剩下吕家傲了。

这天,薛腾没来上班,隔壁办公室的孙超全又来串门,他先看了看薛腾空空的工位,然后又四处打量了一下,确定没有安全隐患后,才大摇大摆地踱了进来,一边走近童响的工位一边悠悠地说:“哎呀,我也想得个神经病,虽然不能实现财务自由,至少可以实现时间自由。”

童响看到了他,开玩笑地说:“你可以装一个出来啊,然后把办公室砸一遍,我们再把你送到医院晃一圈,保证没有人敢惹你。”

“哈哈哈……”办公室里一阵哄笑。

孙超全注意到了童响那面隐秘的镜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地调侃道:“响哥,你是真有才,为保命防狼镜都用上了?”

童响也不避讳,笑着说:“这不是没有办法么?你身后要是有个神经病你怕不怕?反正我是很怕,躲又躲不开、跑也跑不掉,只好想办法自保咯。”

“哈哈哈……佩服,不过就算你能看到他,他要真发起疯来你不还是没办法应对?”孙超全问。

童响神秘地望了望办公室门口和四周,确保薛腾不会出现后,从桌子下拿出了一根防狼电棍,为了显示电棍的威力,他还打开开关给孙超全展示了一下。

孙超全听到电棍打开的一瞬间发出嗡嗡的电流声,顿时竖起大拇指,接过童响手中的电棍端详起来:“可以哦,响哥,这玩意儿哪儿搞到的?”

童响笑笑说:“淘宝上多得很,五十块钱就能买一个。”

“牛逼!”孙超全把玩着电棍说,“这玩意可就靠谱多啦!有了它,不管什么豺狼虎豹还是牛鬼蛇神,统统消灭掉。”

“哈哈哈……”二人的玩笑引得办公室里再次发出一阵哄笑。

忽然,孙超全只感觉手腕剧烈地疼痛,手中的电棍“啪”地掉落,差点砸到童响的头上。伴随着孙超全的惨叫,吕家傲表情愤怒地出现在二人面前。

童响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电棍,冲着吕家傲怒吼:“吕家傲,你干什么?”

吕家傲一言不发,将孙超全扔到一边,然后抓起童响桌上的镜子猛地砸向地面,将其摔成了碎片。童响目瞪口呆,望着他愤然离去的样子喃喃地说:“又疯一个。”

吕家傲径直来到公司大楼的天台,叫来了林梓,二人简坐在大楼通风口的烟囱顶上,沉默地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城市森林抽了很久的烟。

他们最近的心情犹如林泉市阴雨连绵的天气,让人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对于林梓和吕家傲来说,那乌云密布的天空唯一的一抹阳光恐怕只有万佳即将临盆的孩子了吧。

眼看预产期越来越近,众人都期盼着,梁义宏也忙得四脚朝天,虽然没钱,但为了让媳妇能坐好月子,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定了一家昂贵的月子中心。

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梁义宏一大早安顿好媳妇后,便去了公司,坐了一会儿万佳的电话就来了。

“老公,我见红了。”万佳有些慌张的说。

梁义宏噌地站起来就往外跑:“媳妇你别乱动,我马上回来!”

来到医院,妇产科的走廊里人山人海,但梁义宏没有显得太吃惊,这种景象对于他来说早已是常态,而让他真正傻眼的是在后面。

小两口又是等待又是排队,折腾了很久,做完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已是晚上,医生告诉他万佳的羊水已破,并立刻安排了住院。

当二人来到妇产科住院部后,没想到十几层高的住院大楼里连走廊上都躺满了孕妇,梁义宏顿时眉头紧缩,而他担心的事情也如约发生了。

在护士站登记后,护士带他们穿过走廊,指着走廊尽头的一张空床冷冷地说:“现在没有空的病房了,你们先在这里等待一下,等有病房空出来了再通知你们。”

梁义宏无奈地看着眼前简陋的病床,从包里拿出被褥铺盖,简单整理了一番安顿好了万佳,又到附近超市买了一副窗帘就着两头的支架将病床围挡起来,算是创造了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这时,梁义宏的电话响了,是林梓,他们已经到了医院。梁义宏让他们在住院部大楼门口等候,几分钟后,他走了出来。

“佳佳情况怎么样?能带我们上去看看吗?”张朵一见到梁义宏就问。

梁义宏摸了摸脑袋,支支吾吾地说:“可能……还是不太方便吧。”

林梓也皱了皱眉,问道:“是规定不让探望吗?”

“嗯。”梁义宏点点头,“住院的人太多,所以医院规定每个孕妇只允许一个家属陪同吧。”

“既然这样,那我们把东西给老梁吧,不要上去打扰了。”林梓和吕家傲把手里拧着的东西给梁义宏。

然后几个人又简单说了几句话,梁义宏就急匆匆地转身走向住院部大门,吕家傲双手插兜随意地说:“哎呀,这么多层楼就几层亮了灯,感觉也不怎么拥挤嘛。”

林梓也抬头张望起来,并伸着手指数起来:“是啊,我看看,一,二……”

这时,张朵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叫住梁义宏:“老梁,你等等。”

梁义宏闻声回头,张朵跑上去问道:“佳佳有病房住吗?”

梁义宏顿了顿,看看张朵,又看看跟上来的林梓和吕家傲,轻轻摇摇头说:“医院说现在没有病房,让我们在外面等。”

“在外面等?外面怎么等啊?”吕家傲诧异地问。

“走廊上。”梁义宏小声地说。

吕家傲又抬头看了看,指着大楼说:“这么多黑灯瞎火的房间不让用,让人住走廊?哪来的道理,这必须得问问!”

说着,吕家傲就要冲进住院部去找人理论,张朵忙拦住他:“傲哥,别激动,现在医院都是这样的,之前我舅妈在这生孩子,我舅舅提前打点了好几万呢,你这样冲击去,根本无济于事,如果发生了冲突,被送到公安局的只会是你。”

吕家傲看着张朵,终于长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蹿到一边,蹲在地上生闷气。林梓走过来,对张朵说:“媳妇,这事你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呢?”

梁义宏忙上前大大咧咧地说:“没事,林梓,不用麻烦了,走廊上是有病床的,再说住走廊的也不止我们,别人能住,我们为啥不能住,我刚才也处理了一下,凑合能住下。”

张朵拍了拍他的手臂说:“老梁,我们也和你一样,都希望佳佳平平安安的。”

“这……”梁义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语塞。

“老梁,别有心理负担,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交给朵朵处理吧。”林梓说。

然后张朵想了想,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大概只过了五分钟,佳佳便来电了,梁义宏慌忙接通,并快步走向电梯:“老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上来。”

然后他愣了一下,放下电话,看着张朵说:“佳佳刚刚给我说有病房了,而且护士正在安排转移,让我们直接去1401号房。”

“哎哟我去,张朵,你简直是神人啊,以后我生孩子的话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吕家傲笑着说。

“哈哈哈……”

然后,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电梯。

万佳的父母赶到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梁义宏将几位朋友送到楼下,临别之际,他将一张卡塞进林梓的手里说:“这次多亏了张朵,佳佳才顺利地住进了病房,后面几天也拜托了,如果有需要花钱的地方就用这个,密码我已经贴在上面了。”

林梓愣住了,不知该怎么办,张朵抓过银行卡塞回梁义宏的手里说:“老梁,我刚才那个电话是打给医院新上任的护士长的,她老公是我爸的朋友,你放心,佳佳有她关照一切都会安排好的,不需要再花什么钱,而且佳佳马上需要用很多钱,你多存点钱也有备无患。”

“既然是这样,那就改天请你带我亲自去感谢感谢人家吧。”梁义宏拿回卡,送别了几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