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必须支楞起来！
“拜见太子殿下。”
曹毅正准备出宫回家，谁知道走到东华门的时候，就遇见太子朱标带着几个宫人去谨身殿，于是赶紧行礼。
太子朱标道：“曹毅？快起来吧。”
“多谢殿下！”
朱标见他一个人，还是从谨身殿方向过来的，显然是见了朱元璋，便问道：“你怎么进宫来了？可有什么事吗？”
曹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禀殿下，犯了点小错……不过已经被陛下责罚过了……”
“咳咳……”
朱标咳嗽了几声，脸色瞬间涨红，又赶紧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角的涎水。
曹毅眉头一皱，赶紧望去，
只见此时的太子朱标看起来年有四十，一身明黄锦袍裹在外面，头戴金冠簪缨，腰束褐色皮带。
只是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苍白而有呈现青紫色，声音也比以前嘶哑很多，额头上还浸出一层细汗，
曹毅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子有些单薄，想必这段时间瘦了不少，没有了以往的富态，
反倒背部有几分佝偻，腰杆微微弯曲，也不像以前那样挺拔，
这番病态，倒像是暮年的老者！
曹毅不由得心生警觉！
此时太子已经染病了吗？
如果太子真的死了，自己家立刻就会迎来灭顶之灾！
朱标叮嘱道：“父皇既然已经责罚过了，那以后就要记得父皇教诲，不要再犯错，免得再受责罚……咳咳咳……知道了吗？”
“是，记住了，多谢殿下。”
“咳咳……，已经下雪了，赶快出宫回家吧，否则路上就不好走了……咳咳，我去拜见父皇……”
“是，恭送殿下。”
说着曹毅躬身行礼，站在一旁让朱标先行。
朱标点了点头，带着随从走了过去。
此时曹毅本想抬脚就走的，可他心里十分忧虑，忍不住冲着朱标的背影喊道：“太子殿下……”
“嗯？你还有事？”
朱标转过身子，看着他疑惑的问道。
此时曹毅纵然有千般的担忧挂虑，可一句都说不出口。
朱标身体异样，他自己难道不知道？
而且这么明显的病态，自己一见面能看得出来，难道别人就看不出来？
所以提醒也是多此一举！
踌躇了一下，曹毅郑重的拱手弯腰行礼，道：“太子殿下保重！”
见他说的那么真诚，朱标心里也升起几分温暖，挤出一抹笑容，对着他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此时天空的雪花越飘越大，天色人越发阴沉，北风呼啸而过，
一时之间，天地满了肃杀之气，
曹毅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
“曹毅，快来！”
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宫门。
有两辆马车停在宫门外，从其中一辆马车的车窗里露出一张俏丽的小脸，
这位女子长得明艳动人，眉梢带着喜色，声音非常愉悦，当真是活泼可爱。
她正是凉国公，大将军蓝玉的小女儿蓝新月。
“你总算出来了……”
曹毅走到马车前，问道：“你怎么在这？难道知道我这会儿要出宫？”
蓝新月趴在车窗上，撅起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陛下罚你能罚多久？今天太子回宫，怎么着也该罚完了。”
此时，从另一辆马车上钻出来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一看到曹毅立刻满心欢喜，跳下马车就快步过来，
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好兄弟，你终于出宫了，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在外面可真是急死了，怎么样？你还好吧？”
“常森，你还有脸见我！”
曹毅故作生气道：“我已经先动手了，你却当了缩头乌龟，都不过来搭把手！亏我拿你当兄弟，你这家伙……当真是好不要脸！”
此人正是常遇春的小儿子常森，他也是朱标的元妃常氏的弟弟，东宫江都郡主朱依微和朱允熥的小舅，
二十多岁了，整天无所事事，是个有名的街溜子，
虽然大着曹毅几岁，可是二人却能玩到一起，不得不说常森是真的不务正业！
当然了，也包括曹毅。
常森见他要动手揍自己，赶紧拉住他的胳膊说道：“我不是替你挡着其他人，不让他们打你嘛，为了你我被打了好几下，现在背上还疼着呢！”
“这叫配合，懂不懂？”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曹毅气愤的说道：“我被陛下责罚跪了三天，没吃没喝命都快没了，你在干什么？又上哪儿逍遥快活去了？我真是交友不慎……”
“别打别打……”
常森见他还要打，赶紧用胳膊揽着他的肩膀，解释道：“你可真冤枉我了，兄弟你在里面受苦，我在外面都快急死了！哪里逍遥快活了？”
“我天天都在这守着，可担心死我了，后来怕你你出事，就去找了新月，让新月进宫去找郡主帮忙……”
听了这话，曹毅已经信了八分，可还是说道：“真的？你会那么好心？”
“肯定是真的！不信你问问新月！”
此时蓝新月确实一脸傲娇，“你们狐朋狗友就狼狈为奸吧，我走了！”
说罢，放下马车窗帘，便吩咐仆人驾车离去。
曹毅既然已经安然无恙的出宫了，她也就安心了。
常森拍了拍曹毅的胸口，面带坏笑，说道：“哎呀，还是青梅竹马好呀，一听某人出事，二话不说就帮忙……”
曹毅甩开他的手，一脸嫌弃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讲义气！算我交友不慎！”
常森哄着自己的好兄弟道：“好了，别心里不痛快了，兄弟我好好补偿补偿你还不行吗，走，我包下一艘船，咱们泛舟秦淮，喝酒听曲儿，怎么样？！”
“你又偷府里钱了？”
“拿自己家的钱，怎么能叫偷呢？庸俗！”
曹毅：“……”
灾难都快落到头上了，曹毅哪有心情喝酒！
于是便让他送自己回家，常森拗不过，只好答应了，并且应允以后再做补偿。
……
回到景川侯府之后，曹毅命人生起碳盆，把屋子烤的暖烘烘的，
又让仆人烧了一大桶热水，美美的洗了一个热水澡。
“爹，你回来了。”
等他见到自己的父亲，景川侯曹震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曹震责骂了他一通，总之就是，鲁莽行事，胆大包天，竟然闯祸之类的话。
趁他停下，曹毅赶紧说道：“爹，你见着太子殿下了吗？”
“后半晌见着了，怎么了？你又想生什么幺蛾子？”
曹毅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旁边，轻声道：“爹，我出宫的时候也遇到了太子殿下，只是看他的脸色……很不好……”
曹震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眼神之中满是担忧道：“我和大将军几人去拜见太子殿下，刚一坐下，还没有说几句话呢太子殿下就开始冒汗，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哆嗦……
之后赶紧让人请了太医，我们就先告退了，也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样……”
蓝玉等人是铁杆儿太子党，太子朱标离宫那么长时间，自然是要和他们亲近一番的，
他们却没说上几句话……可见当时朱标当时的身体肯定坚持不住了。
曹毅眉头紧锁，二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曹毅才压低声音，几乎就像蚊子在耳边低语，“爹，万一太子殿下有个好歹，那咱们家……”
曹震猛然看向自己的儿子，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整个人就那么呆呆的盯着，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要胡说！”
“儿子……儿子也相信太子殿下福泽深厚，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曹毅深吸了一口气道：“不求富贵，起码也得保全性命吧，请父亲三思。”
曹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几乎要缩成一团，眼神不善的看着曹毅，脸上涌现起出几分怒色，
“你个兔崽子，豆大的年龄就会操心生死的事了！你要真懂事，真为家里着想，就不会闯祸了！”
曹毅一阵头疼，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可见前身还真是个憨货。
好不容拉回正题，曹震才继续道，
“太子殿下就是舟车劳顿，身体虚弱，染了风寒而已！到你嘴里……真是没经过磨砺，一点小小的风浪而已，遇到点事儿就要生要死的……”
曹毅坐在椅子上，忍受着父辈的训斥，内心当真是苦涩不堪……
一点小小风浪？
这可是几乎把整个淮西勋贵集团，连根拔起来的风浪！
这几乎是将开国功臣一网打尽的风浪！
还不够大吗？
只是自己的话，有谁听的进去呢？
再加上自己的信誉值都跌到谷底了！
尤其是说动自家朝夕相处，知根知底儿的父亲，更是难上加难！
尤其是这位老爹，还是出了名的犟脾气！
曹毅知道，现在谁也帮不了自己，
只能自求活路了！
想到历史上，在朱标死后，朱元璋就把皇位传给了皇孙朱允炆，而没有选择其他儿子。
那么自己要求活路，就只能扶持一位皇孙！
可是自家父子的人设就是犟种，就是跟吕氏母子不对付，总不能转投他们吧？
那样让朱元璋心生忌惮，怀疑自己居心叵测，
让朱元璋感到不安，只会被他更快的清除！
他是不会将这种威胁，留给自己从未得到武将支持的皇孙的。
所以投靠吕氏母子，只会死得更快！
所以，人设绝对不能崩！
该作犟种，还得做犟种！
该和吕氏不对付，该得不对付！
这个时候绝不能退，一退就是万丈深渊！
所以，留给自己的选择就只有他了……
唉，甚是头疼啊……
那位皇孙是出了名的懦弱无刚……
可自己还有退路吗？
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无论能不能扶得起来，都必须扶起来！
必须给老子支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