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衣锦还乡
青阳村是宁远县下辖的许多村子之一，因为傍有青山，村子处在阳面，所以得名青阳。
入冬已经十来天，天气愈发寒冷，家家都烧起了火炕，白老汉也不例外。
黄昏之际，白老汉又往炕洞里填了几根柴火。他和老伴王氏年纪大了，比年轻人更怕受冻，早晚各烧一次炕才够用。
填好柴火，又将洞门堵住，白老汉蹲坐在炕边的地上，吧嗒吧嗒地抽起了旱烟，眉头微微一紧，带起了满脸的深沟浅壑。
“我说他娘，娃儿还没有过冬的衣服，得想个法子。”
贫穷的乡下人大多只盖的起一间泥土房，做饭吃饭睡觉全在一间屋子里，王氏正在一边煮着粥，温和的声音穿过烟台升起的烟雾。
“他爹，你老糊涂了，人家武院会给发过冬的衣服，不用你操心。”
“唉，老了，确实老糊涂了。”白老汉敲了敲烟袋锅，又说道：“老到连娃儿啥样都快忘了。”
“你个老不死的，开春俺说一起去看看的时候，你怎么说的，说什么不能影响娃儿学武？现在又说起这话。”
“唉……”
“哒哒哒……哒哒哒……”
白老汉警觉地从地上站起，慢慢来到门口，悄声问道：“他娘，你听什么声音？”
“好像是马？”王氏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青阳村并不富裕，别说是马了，连耕地的牛都是几家共用一只。
“坏了，在门口停下了。”透过门缝观察的白老汉心中一惊，看见黑暗中一个人影在院子门口停下，还拴住了马。
没等白老汉细看，那道人影已经飞奔而来，他急忙让开位置，人影就砰的一声撞开了门。
“爹！娘！”
来人正是白渊。
一进门看到父母，白渊扑通一声跪下，手中提的东西也掉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再也抑制不住。
三年了，他终于回来了。
“儿子！”
“他娘，是儿子回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
看到朝思暮想的儿子出现在眼前，王氏抹着眼泪，激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快起来儿子，地上凉。”
白老汉颤颤巍巍地扶起白渊，三个人一起坐到了炕边。
“快上炕快上炕，外面天气冷，冻坏了吧。”王氏拍了拍白渊落雪的衣服。
白渊顺从地上了炕，这个他睡了十五年的地方，此刻又重新温暖着他的身子，也慰藉着他的心。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白老汉强忍着自己的眼泪，拍了拍白渊的肩膀，欣慰道：“长大了，壮实多了。”
“胡说，高是高了，也更白了，就是比以前瘦了。”王氏把白渊的手紧紧捏在自己手心里，仔细端详着白渊的脸。
白渊忙解释这是因为自己武道境界突破，实际上根本没有变瘦，反而胖了很多。
王氏不懂那么多东西，但是她相信儿子，儿子说胖了，那就是胖了。
时隔三年，一家人再次重聚，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思念，一直到深夜，王氏这才想起来忘了吃饭。
下地一看，灶台上的粥已经凉了许久。
白渊见状急忙去拿自己掉在门口的东西，里面有不少城里卖的点心，小吃，打开权做晚饭对付一口。
正如三年前的无数个夜晚，白渊和父母在炕上睡了无比安心的一觉。
对于白渊来说，这里没有搏杀，没有阴谋，没有利益交换，是最纯粹最宁静的地方。而对他的父母来说，自己的心头肉回来了，还有什么好牵挂的呢。
一夜很快过去，白渊起了个大早。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没有早起练武，而是忙着劈柴，烧水，烧炕，燃起灶台，开锅炖肉。
里里外外忙活个不停，王氏则欣慰地坐在一边忙些针线活。
自己的儿子长大了，不仅能挣钱了，还这么懂事。
将活干了个七七八八，肉也炖在了锅里，白渊和父亲到院子里晒起了太阳。
“白老汉！你儿子回来了！”
“嗯。”
“白老汉，你儿子出息了！”
“嗯哼。”
“白老汉，你儿子真俊，说媳妇了没有？”
“……”
不少村民都注意到老白家门口多了匹马，这可是稀罕东西，纷纷走过来一探究竟。
白渊笑着和乡里乡亲打着招呼，张叔，王婶，胡大哥，叶三姐……
村里人或许没有什么高尚的品质，但也没有什么坏心思，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互相帮衬着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白小子，你不是在武院练武吗？怎么回来了？”围观的人逐渐多起来，有好奇的人终于问出来。
“练得差不多了。”白渊哈哈笑道：“该挣钱养家了。”
“好小子，真孝顺，在哪做活啊？”
“城里的福威镖局，在那帮忙。”
“镖局！”围观的众人脸色顿时一变，夸赞的声音也为之一滞。
在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眼里，镖局和土匪没什么两样。
前些年不景气的时候，据说就有镖局装作土匪劫掠附近的村长，甚至还犯下了命案。
“八成是被武院开除了，才去的镖局，那是个土匪窝，什么人都要。”有懂行的人窃窃私语。
“你们看那刀，明晃晃的，多吓人。”眼尖的一个村妇指了指白渊随手靠在门边的钢刀。
“散了散了，聚在别人家门口像什么话，不过自己的日子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驱散了众人，正是青阳村的老村长。
“走走走，我们走，以后别来了，和土匪窝里的人打交道准没好事。”几个上了年纪的庄稼汉不停地摇头，向自家的年轻人传授着经验。
“白小子，你可算回来了。”老村长年纪大了，身体倒不错，声音还挺洪亮。
“村长爷爷您坐。”白渊急忙给老村长搬了个凳子，小时候家里困难，老村长可没少帮忙。
“怎么没在武院继续练下去？”
老村长年轻时也出去闯荡过，见过不少世面，白渊说了实话。
“唉，那实在有些可惜。”
老村长露出失望的神色，又拍拍白渊的肩膀鼓励道：“年轻人多闯闯不是坏事，不过最好还是换份别的活。镖局刀尖舔血，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随后老村长又问了不少城里的事情，白渊都一一回答。
到了中午，锅里的肉终于炖烂了，一家三口上桌吃饭。
王氏一个劲地埋怨白渊浪费钱，说他们年纪大了还吃什么肉，让白渊留着攒下来娶媳妇。
白渊不断地解释自己不缺钱，让父母放心吃就是了，至于媳妇，还早还早……
受了这么多年苦，父母也该享享福了。
“儿子，你真从武院中退学了？”
白老汉心中不是滋味，复杂地看向白渊。
自家孩子的梦想他如果不清楚，三年前也不会砸锅卖铁送白渊去武院练武。
如今虎头蛇尾的结局，多少有些令他难过，最重要的是，他害怕白渊承受不了打击，就此一蹶不振。
“嗯，不过没事，从武院里我也学不到什么了，留着也是浪费时间。”
白渊让父母放心，自己如今已经是大高手，安身立命不是问题，在镖局也没有什么危险。
王氏不懂什么武道，修行，只是嘱咐白渊和其他人好好相处，低调行事，不要得罪人，听得白渊耳朵都起了茧子。
惬意的日子过的飞快，刚刚过去三天，老白家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