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调查与离去
目标在前本应该是一鼓作气去做的事情。
只是人是俗人，生在俗世，自然有各种俗事缠身。
常开本与林春生约好了第二天去那崇礼街瞧上一瞧。
但没想到胖婶突然有事。
这些时日光景不好，城里头的几家大户不知道为何，结账的时候总比往日纠缠许多。
这等寒气自上而下。
很快就传递到了昆山城内外。
胖婶这边本来还好。
她开在外城。
因为林春生老爹的缘故，黑白两道对她都是尊重，也是如此，她做得生意是黑白兼济。
这等生意。
讲究的是现钞进，现货出。
利润虽然不高。
但周转快。
只是店铺开着，自然也有其他正经生意上门。
这一次。
就是几个长期合作的伙伴都有些日子困难发紧，胖婶没有办法，要去问上一问。
毕竟有时候，你总在对方面前晃一晃，也能让他在挤出钱两的时候先想上一想。
这也让林春生脱不开身，在铺子里看起店来。
而作为一同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
常开自然也是与他一起看起店来。
只是看店是看着看着，麻烦也是不少。
前脚刚走一位过来买火铳的家伙，后脚差不多满编一支小队数量的灰皮子鱼贯而入。
倏忽间。
还来不及常开二人说什么，这群家伙就已经把整个铺子控制起来。
灰皮子是指帝国的巡捕房巡捕，因为身上穿着的灰色捕快服而得名。在江南道这群家伙通常配备一把【士桢型】左轮手枪和一只覆盖范围二十公里的灵力无线对讲机。
作为地方治安的基石，巡捕房只受县衙的几位大人管理，从捉贼抓寇，到维持秩序，甚至就连普通的超凡者犯罪事件都会进行管理，可以说是权力非常之大。
只不过因为税课局的那群吏员们只喜欢在后面打打算盘，大笔一挥，就让商户厂主交赋上税，这些年来，由于大户们各种手段皆出，使得本该上缴的金额全都沦到了中小厂主上，那等算出来的金额常会让辛苦一年的东家们还得外借不少。
于是乎拿手铳抗命的不在少数。
这让巡捕房的这群灰皮子都快成了半个税课局的干事，甚至就连名字都被百姓们叫做了【灰狗子】。
“踏马的，这群家伙来干什么！”
林春生嘴里嘟囔一下，脸上也是满脸笑容迎了上去。
“何大人，何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一边这等话说着，一边已经熟练的把柜台里的抽屉拉开，几贯铜钱直接往何大人的口袋里塞。
何大人一脸正经，旁边的几位捕快也不说其他话语，堂而皇之的等到林春生把铜钱塞进口袋里后，才施施然得开起口来：
“今日过来找林少东家，我们也是有公事在身的....”
说完。
身后就有人走了过来，用尼龙袋子包着一颗黄铜子弹，放到了林春生的面前。
“林家铺子是县城的大行家，林少东家家学优渥，想来也是认出了这是什么.....”
林春生脸色难看，吐出字眼。
“五六六式子弹，【飞将甲型】蒸汽机枪的专用子弹......”
【飞将甲型】蒸汽机枪，是帝国新军的主力轻机枪，满载弹量共一百五十发，借助枪把上方内嵌的蒸汽内核，在快速射击的同时积累热能，在需要时可释放储蓄的热能，形成大范围的火焰喷射。
因为杀力惊人，也是帝国严格管制的兵器。
前几年吴江府街头斗殴时候，就有人拿出一把仿制品，就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造成了数十人死亡，几百人重伤的惨案。
那一次，就连南直隶都被惊动起来。
缇骑四处，数百人进了诏狱。
也是如此。
林春生一瞧，也是脸色变了起来。
何大人理了理衣服，把口袋里的铜钱理到了最深处，面孔也是换到了更加板正：“林少东家，我与你爹妈也是相识，别让我难做。我现在怀疑你跟一桩军火制造案有关，请你立刻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林春生怒发冲冠，大骂起来。
“放你的狗屁！”
“姓何的，你不要把那等糊弄人的本领放到我家来，我们林家给帝国流过血，不是什么黑锅都能背的。尔等这些家伙眼里，这些子弹都是一个模样，但在我们这群人眼中，那可是完全不同！”
“先是市面上大多是的子弹，为了节约成本，用的都是钢和覆铜钢所做，而这枚子弹.....”
林春生左手将它就捏起，右手手指一弹。
“是用正宗纯度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黄铜所制。”
他看到何大人还要开口。
“当然，市场上总有些人不计成本，就为了往工部那等标准上靠，但是有些东西能靠近，有些却是根本做不了！”
“一颗子弹的制成，从酸洗、引伸到冲尖，像面前这颗子弹，精度更是到了微数所能达到的极致.....能够做到这等精度的，除了欧罗巴人，就只有工部那几台机床了，那等物什，称之一句国之重器都不为过，我们这等铺子，又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语音落下，林春生怒目而视，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满，若是让常开来讲，那目光真如炽热的火焰，几近能点燃面前的一切。
他的脸涨得通红，青筋冒起，像是即将起身的跳蚤一般，蓄势待发！
只是还不等对方说什么。
常开突然起身，拉了拉林春生的衣袖。
这等扯动，就像是给钟上了弦。
也就在这一瞬间，林春生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慢慢地，他眼中的怒火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警觉。
警觉一起。
他的脸色也随之变化——从最初的通红逐渐转变为一种苍白，就像是冬日里的初雪覆盖了夏日的热烈。
“你竟然诈我！”
哪怕神经大条到了林春生这般家伙，此刻都有些汗流浃背起来。
他到底裹挟进了什么事情？！
只不过对面的那位灰袍子并没有解释，只是笑了起来。
他用手扬了扬手上对讲机模样的东西，眼角挑起。
“林少东家是专业人士，确实给我们解决了很大的困惑。”
林春生听了这话，下意识求救似的看向了常开。
直到这时候，常开才开口：
“何大人，小子想提醒你一下.....”
“大郎说的这些话语，可是用不得呈堂供证。”
何大人听了这话，却连脸都没有转来，身后的一位灰袍子直接拍案而起。
“你算什么东西？！”
“在大人说话的时候插嘴！”
两米左右的汉子，脚步只是往前走了两步，就如同铁柱一般，直接贴在了常开面前。
气势汹汹！
仿佛下一刻直接就会将常开从柜台里揪了出去！
但常开却是脸上半点惧色皆无，缓声道：
“我只是提醒一下大人，大郎年纪还未满十六，按照【大明律】，这等年纪的少年根本没有成年，他们所说的话语，也是做不了多大数的。”
听到常开这等言语后，何大人终于是抬头，只是瞥了一眼常开，就转了过去。
“本大人是此地捕头，难道还不知道【大明律】？”
但常开却是打断了对方。
“何大人确实是本地捕头，但是我相信，大人查的这件事情，不是一个捕头能够查得.....”
何大人眸光精光闪烁，常开只感觉到浑身上下，汗毛直竖，但他并不在意，只是继续说道：
“我相信大人背后之人，想要的也不是大人寻一个未成年人的判断，做那等证人证言的。”
说完。
常开老神在在，居然直接低头看起了林春生手上的【灵机】，不再理会。
而何大人面色变幻一番。
最后深深瞧了眼常开后，便也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