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嫂嫂走得倒是干脆。
顾行殊心烦意乱地将公文甩到一旁,强迫自己别再回忆那个眼神。
否则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将阮萋锁在自己身边,让她哪里都去不了,只能看着他、陪着他。
一定是他想多了,阮萋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他嫂子,她有顾虑,所以放不开。
还是得想办法让皇帝早些认回他,他手里有了更高的权力,才能更好的护住阮萋。
荣贵妃有机会的时候会劝皇帝几句,但也不敢多说,皇帝生性多疑,只怕说得多、做得多了,反而弄巧成拙。
不过他已经有所计划,还差一个合适的契机……
晚膳前,老太君再次派管家过来,请顾行殊去延寿堂用膳。
顾行殊状似随意地问:“通知大夫人了吗?”
于管家恭声道:“老太君没说要请大夫人。”
老太君希望顾行殊和薛清怡多培养一下感情,自然不希望阮萋过去添乱。
顾行殊拧了拧眉:“既是家宴,不请嫂嫂说不过去,你让人过去请大夫人,到延寿堂一起用晚膳。”
于管家连忙道:“是,老奴这就安排人去办。”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阮萋,顾行殊心情好了些,放下笔墨,迈步往延寿堂走去。
经过游廊时,他忽然感受到一道带着寒意的目光,正注视着他。
顾行殊猝然回眸,却只看到几个护卫打扮的生面孔,正低着头跟着管事往下人房走。
见侯爷看着那几人,于管家连忙解释:“侯爷,这几个护卫都是护送薛小姐来侯府的,因为薛小姐回季城的时候还需要他们随行,所以这几名护卫暂时住在侯府。”
顾行殊看了那几人片刻,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刚才那道视线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顾行殊淡声道:“跟他们说清楚侯府的规矩,别在府里乱走,如果惊扰到老太君和大夫人,决不轻饶。”
于管家连忙道:“侯爷放心,已经叮嘱过了。”
顾行殊收回目光,继续前往延寿堂。
老太君见到顾行殊喜笑颜开,拉着他和薛清怡叙旧。
但是没过多久,阮萋也来了。
她粉黛未施,墨色长发随意挽起,一袭素色衣裙,银色宫绦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肢,白玉般的小巧耳垂上,戴着花瓣状琉璃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老太君看到阮萋笑容一僵,转头瞪了于管家一眼,眼神分明是:怎么把这个丧门星叫来了?
于管家为难地笑笑,不敢说话。
其实阮萋也不愿意过来,她是真的懒得应付老太君,但下人说是侯爷的意思。
她今天下午已经让顾行殊不高兴,如果不过来,只怕顾行殊会多心。
顾行殊在外人面前芝兰玉树、光风霁月,实际小心眼得很。
过来吃顿饭,总好过晚上还得花力气哄他。
阮萋向老太君行了礼,看顾行殊的时候,背对老太君和薛清怡,冲他狡黠地弯了弯眼睛,那双明眸亮晶晶的,似乎盛满爱意。
顾行殊郁闷了一下午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他唇角微扬:“嫂嫂来了。”
顾行殊心情好了,老太君却满腔郁闷。
但是阮萋已经来了,总不能将她赶走,只得不情不愿道:“来了就坐吧,就等你一个人了。”
席间,老太君笑着道:“行殊啊,两年未见,你清怡表妹是不是出落的更漂亮了?”
顾行殊颔首,对薛清怡的态度很客气,但也仅仅只是客气。
察觉到这一点,老太君脸上的笑容也寡淡下来。
顾行殊坐在她右手边,而薛清怡和阮萋,都坐在她左手边。
其实薛清怡五官清秀气质娴雅,也是位如花似玉的美人。
但她旁边的阮萋实在过于明艳,有她在,估计什么美人,都再难入顾行殊的眼。
老太君皱眉盘算,还是得想个法子,早早将阮萋赶出侯府!
这一桌人各怀心思,用过晚膳后,老太君正想找个借口把阮萋打发走,留顾行殊和薛清怡单独相处。
好在阮萋识趣,没等她撵人就主动起身告辞,带着佩兰离开延寿堂。
顾行殊目光沉沉看着阮萋的背影,之前的好心情当即减了大半。
她明知老太君将薛清怡接来是什么意思,竟然就这么放心的离开了?
“行殊,行殊?”
老太君一连喊了两声,顾行殊才回过神,“祖母刚才说什么?”
老太君注意到顾行殊刚才的眼神,压着心头不悦道:“清怡许久没回盛京,你明日抽空带她出门逛逛吧。”
薛清怡连忙道:“如果表哥有公务,也不必专门抽时间陪我。”
顾行殊颔首:“我最近确实公务繁忙,表妹如果想出门,就让管家安排吧。”
他说完,借口书房还有公务没处理完起身离开,却根本没回书房,脚步一转去了烟霞院。
佩兰正在院子里浇花,看到顾行殊过来,手忙脚乱地碰翻了花盆。
她连忙放下水壶,快步走到顾行殊面前行礼:“侯爷。”
顾行殊冷着脸没开口,直接往阮萋的房间走去。
房间内。
长庚正和阮萋说她下午交待的事情,“我已经传信钩月楼,最迟两日消息就能扩散开。”
阮萋点了点头,低声叮嘱:“皇上定会派人彻查,你要小心一些。”
长庚露出小虎牙,“阿萋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俩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花盆打翻的声音,阮萋立即道:“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我让佩兰去找你。”
长庚拧着眉,隔门往外看了一眼,“他就这样进你的院子?”
长庚对顾行殊很不满,他如果对阮萋是真心的,就不该让她做这个地位尴尬的侯府大夫人,该早日娶她为妻才对!
顾行殊的脚步声已经很近了,阮萋冷下声音:“长庚。”
长庚不想让她不高兴,鬼魅般从后窗离开。
顾行殊推开房门的时候,阮萋正好关上后窗,转身看到他露出一丝惊讶,柔声道:“我还以为你会在延寿堂多待一会儿。”
顾行殊绷着脸走到她面前,阴阳怪气道:“嫂嫂走得倒是干脆。”
阮萋眨了两下乌睫:“老太君的表情都那么明显了,我自己识趣一些,总比老太君开口赶我体面。”
她这话无奈又委屈,顾行殊便不好再计较此事,但总觉得心气不顺。
他甚至有些后悔,让阮萋暂时做他的嫂子,是为了保护她。
但如果因为这个身份让阮萋下意识疏远他,是否得不偿失?
如果阮萋现在是他的妻子,他就可以随时见她,不必避开任何人,就算是老太君也不能多说什么。
“萋萋,我……”顾行殊将阮萋抱进怀里,刚说了几个字,忽然神色一变,嗓音沉下来。
“萋萋,刚才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