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强势的蒋氏
“……”
那士兵刚刚说完,陆炳顿时火冒金星。
这些有眼无珠的家伙……居然连皇帝的手谕都不认账?!
这是赤裸裸的无视啊!
这让我大明的皇威何在?!
看来,大哥的权威还是不够大……
……
见状,陆炳的手下瞬间拔出腰间寒光闪闪的绣春刀,与如潮水般涌来的守城士兵形成对峙之势。
“保护太后娘娘!”
陆炳紧握住手中的绣春刀,眼眸如同寒星一般直直地盯着那个为首士兵,沉声说道:“叫你的人都把刀给我放下来。”
“不然我会让你看到自己的脑浆!”
闻言,那士兵不仅毫无惧色,反而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旋即伸出手指,指向陆炳身后的马车,大声嘲笑道:“哼,马车里究竟是哪家的艺妓啊?竟敢冒充太后娘娘在此招摇过市!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能有多少个九族!”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掠过。
数秒后,便听到“铛”的一声轻响,原本握在陆炳手中的绣春刀竟然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刹那间,那家伙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双眼急速收缩,脸上充满了惊愕神色。
自己的身体像是突然被一座大山压住一般,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拼命想要挣扎起身,但任凭如何用力,双手却始终死死地撑在地上,沉重得无法挪动半分。
一把刀鞘而已……
真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是一个正常人所能够拥有的吗?!
他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马背上的少年,旋即怒声咆哮起来:“你这个该死的家伙,难道就不怕被株连九族吗?!”
陆炳手臂一挥,手中的刀鞘便径直朝着对方的脸颊狠狠抽打过去。
“砰——”
只听见一声脆响,那士兵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狠狠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城门上,顿时惨叫出声。
“哼!少在这里动不动就喊着要诛灭他人九族,你以为你有这样的资格吗?”
“像你这种不可救药之人,究竟要如何才能够有所改变呢?依我看啊,你还是赶紧去死吧!”陆炳满脸不屑地说道。
话音一落,骏马嘶鸣,绣春刀蓦然出鞘。
“大人……刚才是小人有眼无珠……求大人放过小的一命!”那个家伙见状,立刻出声哀求道。
“我说了我会让你看到自己的脑浆!”
噗嗤!
银光乍现,一颗人头蓦然落地,滚烫的鲜血溅满了墙壁……
见状,其余士兵皆是大眼瞪小眼,甚至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片刻后,从马车里传来一道极其不悦的声音。
“究竟是何人让你们在此拦截本宫的去路!”
“皇帝的手谕……难道你们没有看到不成?亦或是连字都不识得?!”
蒋氏在两名侍女搀扶下,缓缓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只见她身着一袭华丽的凤袍,头戴璀璨夺目的珠翠发饰,面容姣好却因愤怒而略显扭曲。
见状,一众士兵顿时吓得脸色煞白,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道:“我等实在不知是太后娘娘您的鸾舆驾到……恳请娘娘恕罪!”
蒋氏心中清楚得很,此次拦截自己入宫一定是内阁那帮老家伙搞出来的鬼把戏。
如今这紫禁城里里外外,恐怕就连皇帝所说的话也未必能比得上内阁随意放出的一个臭屁来得管用。
据说那位与夫君同父异母的亲兄明孝宗……
他在位时,每次上朝大臣们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自顾自地开起各种小会议,将堂堂一国之君晾在一旁。
虽然贵为皇帝,但是这位皇兄也只能像个毫无生气的木偶人似的呆呆地坐在龙椅上,干瞪眼却无可奈何……
想到此处,蒋氏不禁冷笑一声。
你们想要拦住我的去路?!
不让我这皇帝生母去见见自己的儿子……
那么也罢,大不了我今日就在这城门口寻一根白绫自行了断便是!
刘兰芝为了爱情自挂东南枝而家喻户晓,今日我蒋氏为了儿子自挂城门口也必然会流芳千古。
顺便让天下臣民都来瞧瞧,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有识之士到底是如何逼迫当今皇帝的生母走上绝路的!
……
就在这时,陆炳不经意间用余光瞥见了内阁的马车正飞快驶来。
他心头一动,连忙快步走到蒋氏身旁,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蒋氏听完之后,竟然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小陆,调头吧,我们回安陆去。”
“看到这些家伙就晦气!”
闻言,陆炳心中暗自惊叹道:“陛下与太后娘娘果然是母子连心啊。”
随即振臂高呼一声:“所有人听令,立即掉转车头,返回安陆!”
话音一落,整个队伍瞬间行动起来。
不远处的杨廷和看到后,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先前皇帝因为过于激动晕倒了,如果今天不能顺利将人家的老母亲接进宫去,恐怕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想到这里,杨廷和当机立断,迅速挥动手臂,示意身边的随从赶紧上前拦住蒋氏的车队。
蒋氏眼见有人竟敢阻拦自己前行,顿时面露愠色,极为不悦地伸手掀开了车帘。
可还没等她开口斥责,便瞧见杨廷和率领着一群朝廷大臣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来。
杨廷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兴王妃殿下,您又何必如此匆忙离去呢?”
蒋氏听到这话后,心中的怒火瞬间又升腾起三分来。
冷哼一声后,便果断地从马车上移步而下,径直朝着杨廷和走去,两人面对面而立,目光交汇之处仿佛有火花四溅开来。
片刻后,蒋氏率先开口说道:“杨阁老,久仰大名啊,我在安陆可早早就听过您的大名了。”
“这天下人都说您是我大明朝不可多得的贤臣、忠臣、良臣呐......”
弦外之音就是整个大明朝就只有你杨廷和一人能称得上贤臣忠良吗?!
杨廷和自然也不是愚钝之人,他即刻便听出了蒋氏话语中的挖苦与讽刺。
但是,却仍旧面色沉稳如泰山,丝毫不见慌乱之色。
旋即微微一笑,谦逊有礼地回应道:“兴献王妃谬赞了,身为臣子,为国尽忠本就是老臣的分内之责罢了。”
尽管杨廷和之前勉强同意让蒋氏入宫,但他可绝对不会轻易就让此事进展得如此顺遂。
故而,他时刻都在寻找着能够敲打蒋氏一番的契机。
蒋氏在心底冷冷一笑,随后便迫不及待地单刀直入问道:“杨阁老,我儿子呢!”
“陛下他……”
杨廷和刚要开口回答,岂料蒋氏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立马打断并继续追问道:“杨阁老!我儿子是不是这大明朝的皇帝!”
杨廷和依旧皮笑肉不笑:“陛下自然是天子!”
蒋氏没有点头,直直地看着他,略微挤出一抹痛苦神色:“既然……我儿子是皇帝,那么他们为何拦着我!”
话音一落,蒋氏抬起手来,狠狠地朝着那些守城士兵以及那个已经身首异处、倒在血泊里的家伙一指,满脸愤怒地质问道:“方才就是他们想要将我拿下!难不成这便是所谓的天家威严?”
“这般行径,简直是视我大明皇室如无物!”
面对蒋氏连珠炮似的发问,杨廷和等人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快要炸开一般,一阵阵地发疼。
无奈之下,他只好招手唤来了守城的副把总,然后板着脸孔,声色俱厉地高声喝问道:“究竟是谁给你们下的命令,竟敢拦截兴献王妃的车队?难道你们一个个全都瞎了眼不成?”
那副把总见杨廷和动怒,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旋即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回阁老的话.....是方把总让我们拦的......”
听到这话,蒋氏不禁发出一声冷哼,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在她看来,这些人分明就是在推卸责任,出了事便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一个已经死去之人的身上,当真是无耻之极!
“王妃殿下,既然罪魁祸首已经伏诛了,那您是否可以消.....”
眼见蒋氏沉默不语,杨廷和开口劝慰,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凌厉的声音打断。
“那他们呢!难道一个个都是睁眼瞎吗!”
蒋氏突然怒目圆睁,手指着那些守门士兵,大声呵斥道。
“这份皇帝的手谕,想必你们都应该很清楚吧?”
“来人啊!把这些有眼无珠的家伙统统给我拖下去,每人重责一百棍!”
见状,杨廷和赶紧招手叫人来,将那些被蒋氏指着的倒霉蛋强行拖拽到一旁,噼里啪啦地痛扁了一顿。
看到蒋氏依旧沉默不语,脸色阴沉得吓人,杨廷和犹豫再三,正准备开口安慰几句。
蒋氏却蓦然开口,语气冰冷地说道:“杨阁老……我听说你们妄图把我的儿子拿去送给他人当作儿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惊得杨廷和浑身一颤,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只见蒋氏双目喷火,死死地盯着杨廷和,继续质问道:“我怀胎十月,历经千辛万苦才生下的亲生骨肉......”
“你们这些朝堂老臣背着我擅自作主,要将他送去给别人当儿子!你们可有询问过我的意见!”
“陛下乃是小宗入继大宗,过继给孝宗皇帝那自然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半晌后,杨廷和紧咬牙关,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然而话音刚落,对面之人已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声喝道:“杨阁老!我今日倒是想要请教一下,究竟何为小宗?”
说罢,她先是冷冷地瞥了梁储一眼,接着又转头看向蒋冕,最后凌厉的目光直直地定格在了杨廷和身上,继续高声说道,“大行皇帝的遗诏可是明明白白写得清楚,我儿乃是以兴献王世子身份继承皇位的!”
“不管是孝宗皇帝也好,大行皇帝也罢,这二位先帝可曾有过半分要将我儿过继至其名下之意!”
“他们未曾对我儿有过一丝一毫的养育之恩,我儿自始至终都是由我自己含辛茹苦一手抚养长大的!”
“这些皆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若诸位对此心存疑虑,不妨前去询问两位先帝本人!”
言及于此,她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缓声说道:
“还有啊,想当初我儿在安陆之时,本本分分地替王爷尽孝守丧,日子过得也算安稳平静……”
“谁能料到,就因为你们这一纸诏书,便生生要让他不远千里赶来京城继承大统。”
“在此过程当中,你们可曾设身处地地考虑过我母子二人的切身感受?”
“如今,你们百般地刁难我母子二人……你们到底意欲何为啊!”
话音一落,杨廷和等人皆是浑身一颤,仿佛被人当面戳穿了心中那见不得光的秘密一般。
一个皇帝已然让他们感到焦头烂额了。
谁曾想,如今又来了个丝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的“太后”。
难道这天真的要变了吗?!
若是当初撰写诏书之时,能够再谨慎一些、仔细地核对每一个细节,或许今日之事便不会发展到这般田地……
罢了罢了,人都来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王妃殿下请。”思索片刻后,杨廷和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蒋氏静静地看着他,刚才她说出来的那番话可不是在道德绑架。
如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可不是她母子,恰恰正是这些朝廷忠良造成的。
我儿子莫名其妙地变成皇帝继承人,你们问过我一句话了吗!
现在的局面是我这个妇道人家不知轻重,还是你们这些忠臣逼着我认错?
你们造成的问题,自己不去解决,还想让我母子捏着鼻子认?!
自古以来,君臣有别。
君为尊,臣为卑,这一等级制度早已深入人心,成为不可逾越的鸿沟。
如今我的儿子贵为皇帝,若是他向你们这些臣子低头认错,那日后又如何能够树立起帝王的威严?
如何能够掌控朝堂、号令天下呢?
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
“我不去!”蒋氏神色淡然地说道。
言罢,她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