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嘴皮子忽然利索起来
“包装有点脏,您不要嫌弃,解冻后常温不好储存,最好放在冰库或者地窖里面。
要是日后咱家传的宝玉,还能继续用来联系,我下次再给您送些米粮。”
王蔤由于太激动了,忽略了自己以死亡角度入镜的问题,依然举着挂在脖子上白玉锁,不停的嘚啵嘚。
“对了,那些体积大些深土色黑字的纸壳子,也不能吃,可以用来烧火,撕开纸壳,里面的东西才是能吃的。
切记外层塑料包装有毒,不能食用,可以等攒多些,看好了风向,在金人的附近烧掉。”
王蔤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用力过度,脑海里爆发出阵阵的鸣音。
但她担心砸过去物资祖宗们不会用,努力提着精神嘱咐。
“乖囡,我替太原万千军民向你道谢。”
王禀年纪大了,觉得自家小囡怎么看都顺眼,连缺点都率真娇憨。
“都是自家人,不提那些客套的。”王蔤用万娇娇家的物资投喂给自家先辈,那是幸福感满满的。
“乖囡,我见你身板单薄,穿的衣服都短了,可是手头不富裕?”王禀担心自家后人日子过的不宽裕。
“我父母早亡,靠族里接济长大,大学的学费不便宜,舍不得用来买衣服,这身儿衣服是堂姐穿小了给我的。
现在不是流行九分袖嘛,我也算赶个流行。”王蔤是个能和自己和解的性子,小脸笑呵呵的,时不时的打哈欠,丝毫没有窘迫之色。
“阿爷这边没有什么粮草,但金银还算能拿出些。”王禀心疼自家这个坚强又乐观的小后辈。
“朝廷给您发军饷了?”王蔤可是在历史书上,见识过宋廷的昏庸。
“拖欠好些年了,都是阿爷和殿下,早些时候抢金人攒下的。”
王禀往身上掏了掏,才发现自己身上连钱袋都没有。
晋王的耳朵一直支楞着,自顾自的热了一袋三杯鸡,吃的很快,却不失斯文。
鸡肉竟然可以做成如此味道……
惊艳!
闻言,他把自己提过来的大包袱,双手递了过去:“请姑娘笑纳。”
“算我借王爷的。”王禀把包袱打开,捏着心经白玉璧,轻轻放到上面。
“得您指点多年,虽无师徒之名,我却把您当做老师,今日王姑娘又救下我与全城军民的性命,铭感五内,恨不得衔环结草。
铜臭之物,只怕埋汰了姑娘。”
晋王不知道怎么嘴皮子忽然利索起来。
他以前都没发现自己这么会说话过。
“殿下……”王禀不由得眼眶发红,有些湿润。
“日后在无外人的情况,您和王姑娘可直呼我的名字趙㭜。”趙㭜把姿态放的很低。
王蔤只想说她不介意铜臭。
再说,那是铜臭嘛?
不,分明是富贵香。
嘿嘿,她眼尖,清楚看到包裹里面不仅有金、银元宝等钱币,还有发簪、手镯、耳环等各种珠宝首饰。
还是古人实诚,要是放在现代,不碰瓷都是品性好的那类。
可国难当头,这个钱她拿着心亏。
她小小纠结了一下,语气坚定:“金银我就不要了,您留着补贴军民,给我传几枚铜钱就好。”
王禀总觉得把外男的东西给自家重重……重孙女不好,但他身上又没有值钱的东西。
布满风霜的大手把包袱里的金银珠宝扒拉开,留下铜板。
啧,这见面礼可太磕碜了!
他定要从金军身上刮下一层肥油,体面的送给乖囡。
“如何传送?”
“您集中精神,盯着宝玉,想着给我,就可以了。”王蔤很有经验。
王禀作为习武之人,敏锐非常,很快就找到了感觉。
宛若是打开了一个无底的黑洞,一枚枚铜板接连白玉璧吸了进去。
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无需手动搬运,直接就能源源不断地传动到白玉璧的另一端?
王禀有心再试一下,意念一动,连着金银珠宝也一起传送过去。
“可收到?”
一枚枚铜钱悬空轻落,不似她的霸道乱砸。
王蔤舍不得古物落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捧接,百分百保证古物的完整。
“过来了……钱文清晰,字体优美,真好看!”
铜币正面“靖康通宝“的钱文,差点惊呆了她的狗眼。
此乃货真价实宋钦宗时期铸造的钱币!!!
由于北宋末年战乱频繁,铸币时间短,所以靖康通宝的铸造量很少。
物以稀为贵,仅一枚估计就够她买房的首付了,更何况是这一大捧?
是不是这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正说着,金银珠宝就噼里啪啦的落下。
王蔤不敢多看,匆匆的都给退了回去。
她怕自己多看一眼,就控制不住欲望,腆着脸把东西留下了。
国难之下,七世祖远远比她更需要金钱开路。
“铜钱有甚好看的,等阿爷给乖囡找些适合你这个年纪小姑娘的玩意儿。”王禀心脏隐隐抽痛,那是心疼的滋味。
“名家字画,心悦否?”别看趙㭜是武人,但毕竟出身皇室,还是懂附庸风雅的东西。
“太贵重了。”王蔤舍不得从铜钱上挪开眼睛,满眼的小钱钱。
“冒昧问一句,王姑娘身处何地,可是被困住?”
趙㭜方才便察觉她的脸色不对劲,张着小嘴时不时的打哈欠,精气神欠佳的样子,且墨发上凝结着一层白色寒霜。
“乖囡,哪里不舒服?”王禀这才注意到问题。
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来着!
“嗨,这些日子我刚入学,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同班的富二代,古时候应该称为同窗,老师为了讨好她,配合那位把我给关在冷库里了。
方才传送过去的物资,就是我这位小人同窗家里酒店的囤货……”
接下来,王蔤将自己的遭遇和推断叨叨了一遍。
听罢,王禀嘴里的猪蹄瞬间不香了。
晋王也陷入沉默中。
王蔤赶紧宽慰。
“没事的,还有半个来月就是我们这边的国庆节,对方不方便在自家酒店留下人命官司,从而影响到她家的生意。
您老和殿下放心,他们总归不会要了我的命,顶多冻一冻,吓一吓,我是女汉子,我不怕的。”
王禀紧紧攥着拳头,叹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阿爷再给你传送些东西过去,你拿去典当掉,买几个护卫。”
“我们这的人口已经不允许买卖了,基本是靠合同雇佣,大都利益为先,随时准备跳槽,没什么忠诚可言。
不过您也无需担心,我们这边杀人是违法的。
我以后避着对方些,多留些心眼,自然就不会中招了。”
“王姑娘,且往后站,我这边试着如姑娘空投那样,把你这边的大门破开。”趙㭜拿起自己的长枪。
王禀也在跃跃欲试。
“这种级别的冷库大门,都是精钢造的,不仅坚固,还厚重,凭人力很难破开,四周也是金属的。”
绝非步入式冰柜的墙壁,那种是由泡沫塑料板制成,外覆金属板,踢出洞来就能脱困……
对了,可以尝试破坏制冷系统。
冰柜通常有冷凝器,如果能找到并破坏其中的小管子,制冷剂会迅速逸出,从而降低冰柜的制冷效果。
“七世祖,殿下,您这边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帮我砸到风扇的里面?像是石头什么的就可以。”
库顶实在是太高了,她无法接近风扇后面的冷凝器。
“就是乖囡头顶转动的那个?”王禀当即跑到院外的街上,四下扫视。
没找到合适的石头,急赤白咧的就要往城外找。
他们守城时,已经用尽了城内的石头,趁着金兵败退需要赶紧补回来。
“王总管身上的伤太重,本王试试。”趙㭜从血肉的小山丘里,割下一颗金兵血淋淋的头颅。
既然,王姑娘那边杀人是违法的,那送些尸首过去。
待其麻烦缠身,便是被欺负的一方了。
“殿下,有没有前几天死的尸首,人命官司肯定会闹大的,我怕小人同窗会诬赖到我身上。”
王蔤被晋王的想法惊呆了,杏眸刷的一下亮起来。
好人啊!
“是我思虑不周。”趙㭜想到自己身边那些权贵的腌臜手段,自然理解她的顾虑。
“还有老朽,难得饱餐一顿,我这浑身都是力气。”
王禀瞅见晋王骑上从金兵掳获的战马,也让人牵来一匹……
巷口,从金人手上抢回来的张知府,正在组织妇女宰杀惨死的马匹。
生死存亡之际,城中的寡妇哭过自家的父亲、丈夫、儿子,连舔舐伤口的时间都没有,就撑着饿得摇摇欲坠的身子忙活起来。
张知府身穿绯色的圆领大袖官袍,上面破了好几个口子,还落着几个黑脚印,浑身透着死里逃生的气息。
“只吃死的,残马、伤马暂且留着,完好的马匹留着给咱们的儿郎骑。”
“大人,咱们没有草料,不如敞开肚皮吃肉……”卫兵们狂吞口水。
“咱们是得上天庇佑,那些蛮狗一时半会也不敢回来,但切记骄兵必败,我们要时刻警醒!”
听到马蹄声,张知府下意识摸腰间的菜刀,遥望是己方人,才呼出一口浊气。
他迎了上去:“殿下,大总管。
下官已安排人手把七彩冰坨运送到冰窖,破损的分给军民,有块蓝袋的破损实在严重,下官尝了一口,味道实在鲜美……”
“城中暂时就劳烦张知府了,老朽先去捡尸,回来再与你细说。”王禀嫌人啰嗦,打断对方的话。
他一手握缰绳,一手附在心口的心经白玉璧上。
“七世祖,对于风扇来说,人头可能太太,胳膊和小腿就差不多了。”王蔤小嘴叭叭的。
“好,多给乖囡找些老尸,你自己选。”王禀笑得一脸慈爱。
张知府:“……”
听说修炼的那些山精野怪,才会窃取人类尸首修炼。
不会吧!?
他听不到,也看不到心经白玉璧里的小姑娘,但单凭王总管那些似是而非之言,已经足够他想入非非了。
稍微一愣神的功夫,那俩位就从他的身侧飞驰而过,徒留一对肥硕的马臀……
一老一少每日巡城,对着围在城下的金兵不要太了解。
几乎没走任何弯路,就找到埋葬金兵的乱坟处。
“顶子上共十二个风扇口,来十二具尸首,都要右手吧!”王蔤用小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土坑里的尸首。
“好。”
“铛铛铛……”刀起刀落,整齐的割下十二只断手。
王禀给趙㭜传授隔空投送东西的经验。
他已经算是老资格了。
晋王堪称种子选手,学习能力超强。
一转眼的功夫,王蔤头顶的通风口就被顺利堵住。
风扇尽数停止转动,冷却装置的效率大大降低。
“好多了,不那么冷啦!”
王蔤笑嘻嘻的四下乱瞅。
这就是宋代古城。
她,王·钮钴禄·蔤,亲眼见证了这一历史时刻。
她心中火热:“七世祖,左面土色的一片帐篷,就是金军兵营吧?好像没人了。
要是去扫荡一波物资呢?”
“蛮狗碍于冰坨,不敢入城,但肯定在兵营有留守。
而咱们这边剩下的兵力不多,运送辎重多的话必然跑不过追兵,只怕搬到半截,就被屠杀。”
王禀何尝不想如此?
王蔤小脑筋转的飞快。
“您可以把收拢来的物资,从宝玉传给我,我这边冷库的面积不小,都是空的。
您轻装上阵,马就快,金兵追,您就跑。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等您回城,我再将冷库的粮草投送过来。
退一万步来说,只要您拿到足够的物资,哪怕被金兵围困,我也能把物资投过去,砸他们。”
“我怎么就没想到!”王禀拍着大腿,大为赞同。
不愧是自家后辈,就是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