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上份
苏姐同意了李可的愿望，王伟也很开心，晚上下了班，他打算买几瓶啤酒，用冀亮的卤肉当酒肴，小小的庆祝庆祝。
骑着小电驴，到出租屋前面街上小卖铺买了四瓶绿棒子，正要去夜市找冀亮，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刹车声，扭头一看，好，果然是李红兵的那辆破面包车。
“王啊，走，干活去。”李红兵摇下玻璃，细眉细眼笑成了线。
王伟往车里探头一看，刘建国这个活雷达果然在后座上咧着嘴笑。
有钱哪能不赚，王伟连忙说，“走，走，等我把电动车放回去先。”
等王伟上了面包车坐好，李红兵猛踩油门喷出一股黑烟，秋名山车神附体一般，几个加速就上了主干道，在晚高峰尾巴的车流里左突右冲，在一片骂声中，上了高架，向着市中区疾驰。
李红兵虽然没说，不过王伟还是能感觉到他很着急，因为虽然之前他也着急，但还是没有到，别车别到挨骂的份上，甚至要不是他跑的快都可能挨揍。
这家伙跑的，跟狗撵似的，王伟还差点事，刘建国就有点坐不住了似的，屁股在座椅上挪过来挪过去。
王伟终于忍不住了，问了句，“刘哥，你不大舒服啊？”
刘建国吸着冷气说，“嘶，痔疮犯了。”
李红兵开着车抢了一句，“没事，我认识一个专门割痔疮的大夫，后天不忙我带你去看看，割了就完了，这么点小事。”
王伟也失笑一声，原来是痔疮呀，十人九痔，不算什么大毛病，不过这玩意疼是真疼啊。
在路上跑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也是一处家属院，也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建筑风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把面包车停在小区外的路边，三个人提着工具步行进了小区。
在小区里并没有听到哭声。
李红兵轻声嘱咐，“这家老两口是文化人，丁克，无儿无女，本家的侄子得明天才能赶来，你们到了只管干活就行，别乱说话哈。”
王伟和刘建国点头应下。
雇主家就一楼，开门的是一位坐着轮椅的六十多岁的大妈，大妈圆圆的脸庞，长的很富态，她脸上带着哀伤和泪痕；不过现在她并没有哭，而是很真诚的打着招呼，“小李来啦，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跑前跑后的；这两位是你的同事吧，请进请进。”
李红兵一改往日的油滑，很认真的跟大妈说，“刘大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医院和殡仪馆我都熟，办事比较方便，比您再跑一趟要省事。”
“小李，你是信得过的；我家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就嘱咐把身后事交给你。”刘大妈拉着李红兵的手慈祥的说道，“你和你的同事再受受累，给老头子整整容，让他好看一点，他活着的时候可是有名的帅老头。”
“大妈，您放心。”李红兵、王伟和刘建国齐齐点头，郑重的答应了。
李红兵在客厅陪刘大妈聊天，给她宽宽心，王伟和刘建国到了卧室开始入殓工作。
老爷子的遗体已经被端正的放到了卧室的床上，应该是李红兵帮的忙。
老爷子穿的是睡衣，身上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就脸上有点状况，脸发黑发紫；王伟还下意识的往他脖颈处看了看，没有勒痕，那应该就是心梗等突发性疾病造成的。
老爷子的鼻子塌了，眉骨脸颊上也蹭破掉了皮；老爷子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蹭破掉皮的地方也贴上了创可贴。
相比于上一次入殓的大妈，这位老爷子简直是太幸福了。
整容工作也很简单，把老爷子的鼻子支撑起来，取掉创可贴，在他脸上敷上厚厚的一层粉，遮掩住紫黑的脸色和伤口然后再用化妆品调出正常红润的肤色来就完成了。
只是穿衣的时候，刘大妈拿出了一套叠的板板正正的衣服，说她家老头子帅了一辈子了，最后了，再给他穿上他最爱的这套中山装吧。
这套中山装面料很好，给老爷子穿上后果然是非常的挺拔帅气。
好看是好看了，但王伟脑子里却出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他感觉到好像有一种事要发生了，但是他又不知道是什么，很奇怪。
给老爷子完成入殓工作，刘大妈就客气的把王伟三人送走了，她说她想最后再跟老头子聊聊天。
回去的路上，李红兵很感慨，“刘大妈和他家老爷子恩爱了一辈子；人修养也高，他家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从来没说因为我是干丧葬的，就对我怎么样怎么样；见了面人老爷子都是给我递烟，你说……哎。”
刘建国倒是很淡然，“人都有一死，活着的时候开心，死的时候没有痛苦，这就算上份了；临死受罪的人咱见的还少啊。”
李红兵点点头表示赞同。
王伟老是觉的跟有什么事似的，就没发表意见。
回到出租屋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多了，冀亮也已经收摊回来了，正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亮哥，又在写啥呢，打算考研啊。”王伟一边洗漱一边问。
“我还考博士呢我。”冀亮写完拿起纸抖了抖，“这不天快暖和了吗，我打算再上点烧烤，你说咱济南人哪有不喜欢吃烧烤的，肯定行。”
王伟竖起了大拇指，“行，亮哥，还得是你。”不过随后又有了疑问，“就是你再上个烧烤摊能忙得过来吗？”
冀亮一脸的自信，“放心吧兄弟，我跟刘莉说好了，她来帮忙，算是合伙人。”
王伟绕着冀亮转了两圈，一脸的坏笑，“行啊亮哥，你进展挺快呀。”
冀亮赶紧把王伟拨拉开，“去去去；我看你买酒了，我切点猪头肉咱哥俩喝点。”
两个人喝酒的时候，冀亮说了一个八卦，就是他说不像好人的那个香飘数里的花大姐，把一个刚死了老婆的老头的存款全卷跑了，说是这老头连给他老婆买墓地的钱都省下来了，结果全便宜了花大姐。
王伟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哭得虚情假意的秃顶老男人，心里忽然就觉的很痛快，说了句，“该！”
第二天一大早，在冀亮准备去早市备货，王伟在补觉的时候，李红兵又来敲门了，王伟昨天的不安成真了，刘大妈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