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自杀了
快乐总是短暂的。
一行人没有直接去往伯爵宅邸，而是先在家族在卡达格阿城的驻地歇息一天。
拜访的信函被送出，以便伯爵能够做好准备，给予正式的招待。
次日，一行人才出发前往会见道格拉斯伯爵。
和霍亨索伦家不同，道格拉斯家是很老派的贵族家族。他们的家族住地是一座城堡，而非庄园。城堡通体白色，由石砖建造而成。
马车夫将薇薇安和女仆放下，自己驾车去往专门停放马车的地方。霍奇男爵在二人身边。
士兵们大多待在霍亨索伦家族在卡达格阿城的驻地，有资格跟随着主上一起前往城堡的只有骑士们。
道格拉斯城堡不禁止士兵、佣人跟着他们的贵族主人一起进入，但通常不会有人带着普通士兵过去。
那是不荣誉的行为、是对主人家信誉的怀疑，会引得人们的耻笑。
薇薇安确实不信任道格拉斯，之前俘虏们透露出的幕后真凶中就有他。
但假使伯爵真的蠢到在宴会上试图谋杀她、不，哪怕凶手不是他，伯爵也会被国王陛下惩罚，和手下的领主们离心离德，最后捞不到好处惹一身骚。
也就是说，作为宾客的薇薇安反而是道格拉斯需要尽力保护的对象，仅限于卡达格阿城内。
“薇薇安，该进去了。”霍奇男爵拍拍薇薇安的肩膀，示意她跟上。
管家招待一行人进入了城堡，这里正在举办一场小规模的宴会。
道格拉斯笑眯眯地迎接他们：“霍亨索伦小姐，啊，还有老霍奇，过来吧，正好我今日举办了一场宴会。”
薇薇安走到伯爵身前，微微鞠躬，表示出对对方的尊敬。
她顺势把目光投向对方身后，就看见参与宴会的这些人中有些身份的大多都和霍亨索伦家不对付。
或者准确点说，是和继承家族财富之后的她有利益冲突。
昨日递交的信函，今天却来这一出。看来自己尽管有能力继承家业，道格拉斯伯爵也不愿意放过她。
下马威？她尽管奉陪。
“阁下这是何意？似乎还有好些人没有被邀请来见证我的受封呢。”
道格拉斯不以为耻，淡淡地说：“唉，小薇薇安，这却是你的不是。昨天才通知我这件事，一天时间也就够通知这么些人了。”
霍奇男爵不满地打断他的话：“得了吧，邓普斯，谁不知道你肚子里那三瓜两枣。快点结束仪式，我们好回去。”
话糙理不糙，生生打断了道格拉斯伯爵的思路。
这还不算完，薇薇安阴阳怪气地说：“是啊，我最近正好得到三十来具铁甲，急着给它们卖出去呢。也不知是谁这么倒霉，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能弄丢。”
这话更是直接贴脸输出，让道格拉斯脸上都绷出几根青筋。
这家伙便没有再继续废话，简单把来客介绍了一下。
几人状似“和煦”地闲聊完后，就各自去进行自己的社交了。
薇薇安找上几个和自己没什么利益冲突，关系还行的贵族搭话。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真的有沉不住气的愣头青找上门来。
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的男子走进，就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霍亨索伦小姐，难得你能活下来。就是可怜霍亨索伦一家人，被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也就算了，如今家名也要惨遭败坏。”
薇薇安先是一愣，紧接着嘴角勾起忍俊不禁的笑意，既是因为这番发言，也是因为这张脸。她轻轻捂住嘴，免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没想到真有这种不长脑子的家伙，估计是给人当枪使了。
“阁下是谁，知道你说这话要负什么责任吗？如果你想侮辱我，那就不吝赐教。”
男子愈发嚣张，直接说：“怎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旁边的贵族提醒她，这个脑子可能不太好使的男子是德诺特骑士，道格拉斯手下另一个男爵的封臣。
那个男爵同样对薇薇安不怀好意。既如此，那就休怪她来一个下马威了。
科内尔走过来，粗犷地声音响起：“大人，我来替你教训教训他。”
薇薇安摆摆手，制止住手下的举动。
她不多废话，直接把手套摘下，扔到对方身前。“我薇薇安-霍亨索伦要向你发起挑战，怎么，你敢应吗？”
这虽出乎德诺特的意料，但他并不在意这个小姑娘的话。
薇薇安年纪轻轻，身材窈窕，面容白净，一看就不是什么高手。
就算他听闻薇薇安在魔法学院学过，但估计也就会三两下戏法把戏。
这想法如果叫薇薇安知道，那她还真的认可。魔法学院现在确实已经近乎沦为学士培养学院，多数人能点个火就算了不得。但她可不一样。
德诺特应下挑战，二人准备去城堡内的演武场比划比划。
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人阻止。
有的人对薇薇安抱有信心，有的人则巴不得德诺特能给这个小妞一个狠狠的教训。
众人围观中，薇薇安给对面上了一个嗜血术。这绝非寻常法师能做到的，围观群众无一人能够发觉。
二人相对站立，彼此目不转睛地对视。
薇薇安右脚微微后移，保持住重心，双手抓剑，置于腹前，剑身稍向下倾。
这一起势看似破绽百出，表露出身体上半部分，实则是薇薇安故意诱骗对方攻击。
果不其然，德诺特将剑高举过头顶，受法术影响，率先沉不住气。
他向前几步，发起一场自上而下、势大力沉的挥击。
这一击暴露出他的躯干。
薇薇安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左脚稍向后撤，躲开对方的攻击，同时施以迅捷的向上突刺。
剑尖直指对方的咽喉，最终停在德诺特喉咙前，寒芒刺激的对方喉咙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已经输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能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美丽少女能有这么深厚的剑法。
她的手上甚至都没有太多老茧。
“少年宫剑法，小子。”薇薇安心里默默玩梗。
但战斗还没有结束。
德诺特并没有如大家所料想的那样认输。嗜血术确实影响到他的理智，让这家伙热血上头。
嗯，薇薇安的嗜血术对施法对象没有身体上的增强，只会让对方失去理智。
他缩回前踏的脚，将下批的剑抬起，旋转剑身试图砍向此时已经贴近他的薇薇安。
薇薇安转而一脚踹在德诺特腿上，打破对方的平衡，同时移动到对方身侧，然后…
…哎？
他自杀了。
就在所有贵族眼前，众目睽睽之下。
准确的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是这样的：
德诺特身体失衡，然而双眼依然直勾勾地瞪着薇薇安，充血的眼球甚至有些凸起。
他不顾自身安危，继续发起攻击。剑身打在薇薇安的剑上，于是薇薇安的剑顺势斩断了他的脖颈。
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也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令周围的贵族一片哗然。
当然，在外人看来，就是德诺特的攻击导致自己被割喉了。
虽然决斗死个把子人确实不是什么问题，但是这么滑稽的死法还是很少见的。
至于薇薇安？
她暗暗感叹：“嗜血术还是强啊。当buff什么的用简直弱爆了，这根本就是最强debuff。”
甩几下剑上的鲜血，薇薇安把它递给爱莉，让女仆给剑保养好。
几个仆役把德诺特的尸体拖下去，他的侍从之后会把人尸体带回去埋葬。
在公平公正的决斗上以这种幽默的死法死去，这让几个和德诺特关系还不错的贵族也不好继续纠缠。
发生这种事情，也没有多少人还有继续宴会的心情。
一行人回到大堂后，伯爵就准备尽快完成册封。
薇薇安上前，单膝下跪，承诺自己将会向对方效忠并服从身为封臣的义务。
不管二人背地里关系如何龌龊，表面还得过得去才行。
伯爵用剑轻轻敲打薇薇安的肩膀，温和地说：“我，邓普斯-道格拉斯，宣布--薇薇安-霍亨索伦，自今日起便是绿湖城子爵。我将会给予你统治绿湖城的权力，以及册封自己骑士的权力。”
绿湖城当然不止一座城，还包含周边村镇，这些共同构成霍亨索伦子爵领。
道格拉斯说完，把手上剑递给薇薇安，表示从今日起她便是得到封君承认的贵族。
于是受封仪式便结束了。本来之后还有庆祝和盛宴，但发生这档子事，也没多少人还有心情庆祝了。
这也正合薇薇安的意，她和道格拉斯又交谈几句后便打算离开。
她准备在卡达格阿城停留一天，明日再走。
管家领着一行人离开城堡，天色尚早，正午的阳光投在骑士们身上的铁甲上，熠熠生辉。
霍奇男爵和他手下的骑士们去找老朋友交流感情，薇薇安则带着她的手下们去城中逛逛。
卡达格阿城尽管是伯爵领的中心，但相较绿湖城来说并不显得更加繁荣。
作为一地首府，路旁行人却面有菜色，遍观薇薇安治下，也仅有部分渔人沦落这种境地。
另一方面，城北商业街上往来的富商与贵族们却与大多数穷人形成鲜明对比，哪怕是他们手下的仆伇亦是如此。
商业街还算整洁，应该是有专人打扫，路上时时有卫兵巡逻，因此商家和有钱的顾客都对此青睐有加，尽管这里的租金和商品价格也更贵。
大部分商店都未能吸引少女的兴趣。
先不说对于一个来自未来社会的灵魂来说中世纪的物品能有多少吸引力，即使是图稀罕，绿湖城也同样有售卖这些的商铺。
直到她看到一家贩卖生物素材的店铺。低魔也是魔，她好歹是一个法师，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吧。
爱莉推开店门，一行人鱼贯而入。
店内较空阔，尽管是客流量理论上比较大的时间段，也没有太多人在此逗留。
一个年轻的待者迎上来，对着薇薇安说：“小姐有什么需求吗？如果不是很清楚，那让我来为您推荐一些。”
他目含惊艳。眼前少女的美丽是他在此工作多年来所罕见的。
薇薇安想了想，询问“嗯，这里有食人魔的脑核吗？”这玩意用途狭窄，偏偏作为其来源的食人魔少见且强大，绿湖城估计不会常备，此番询问也是有枣没枣打两杆子。
大单子啊，侍者暗喜“有的，有的，我这就给您取来。”
要知道，这玩意除了法师研究可能会用上以外，再没什么多余的用途了。
偏偏当下这个年头，在南疆这种偏僻的地方可找不到什么法师。
本来都准备送到王都总部去了，却刚好遇到顾客。在自己手上卖出去，那分成可是自己的。
一想到这里，侍者更殷勤了。
呦呵，还真有啊。挑挑眉毛，少女示意爱莉准备付款。
还算实惠，相较市场价来说稍贵一些，但考虑到其稀有程度，也可以接受。店家还额外送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素材，拉回去研究的时候说不定也能用得上。
薇薇安寻思，有了食人魔脑核，她说不定能给武器附个魔。
带上脑核，之后几人很快就将商业街逛完。
怎么说呢，毕竟是异世界，尽管生产力低下、商品匮乏，但还是有一些让少女惊讶的地方。
面包店里一种冰凉凉、内部是梅梅果果酱的面包就让她颇为满意。
面包外皮金黄酥脆，薇薇安轻轻一捏，都能听见轻微的“咔擦”声，然而内部却冰凉清爽。
一口咬下去，仿佛酸甜的泡泡在嘴里爆开，浓郁的滋味充斥整个口腔，在这个炎热的夏日中彷佛被一阵清风拂过，带来别样的惊喜。
她给爱莉也买了一个，于是粉发女仆眼眸中也闪过惊喜的光芒。也许是因为面包的甜美滋味，也许是因为这是薇薇安送给她的礼物。
最后，二人嘴角都不自觉上扬，露出满足而又幸福的笑容。
另一边，骑士们看着二人喜悦的样子，露出无奈的表情。
不过，这不也挺好的吗，年轻的女孩子也该有一些年轻人才有的表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