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紧锣密鼓
此刻的万贞儿背过太子的视线展开那一团东西一看，只见一张布片包着一个纸条，布片上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干涸的血字“曹”，而纸条上，则一行大字写着：“刺杀太子的是曹吉祥，恐有下一步行动！”
待看清了这行字，惊得万贞儿呆立当场，脸都有些发白了。
太子看到万贞儿神色不对，走过来，伸头看到万贞儿手里的字条，当即也变了脸色，双眸立即狠戾起来，蓦地转头盯着那女子道：“说，你究竟是谁？谁让你进来送信的？”
那位女子扑通一下跪下，不再掩饰自己，他扯下自己脖子上的纱巾，放粗了声音——只是嗓子还是哑着的，说道：“小人是隆庆侯府下人王大，是我家侯爷让傲木嘎传回信，告诉我们务必提醒太子注意曹吉祥这奸诈小人，就是他和石亨合谋要刺杀太子。“
太子吃惊道：“显庸？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孤？”
此时万贞儿已回过神来，她急切道：“太子，隆庆侯从受伤哪里有机会单独面对您？他在太医署里，必是找不到妥当传送消息的人，周围说不定都是那贼的眼线了，只能这么迂回通知我们！不管是否是事实，有备无患，得赶快通知太后和皇上，不可再耽搁了！”
太子也紧张起来：“我们得赶快告诉爹爹和奶奶。”
屋里面的太后睡梦中听得外屋有人不停嘀咕，迷迷糊糊坐起身，呼唤宫女：“可是太子伤口疼得厉害？”
万贞儿急步上前，啜泣着扑到太后床前泪水瞬时流出眼眶，她哽声道：“太后，您快救救太子，晚了奴婢恐怕会出事，曹吉祥这狗贼朝堂上把控朝政还不够，今番居然想要刺杀太子，再不出手，皇上和太子恐怕都会有危险！”
太后神色一凛厉声道：“你说什么？已经查出来了？是曹吉祥干的？”
万贞儿泪睛模糊，只哽声催促道：“太后，您赶快拿个主意，我们得防患于未然啊！”她边说边把手里隆庆侯用血写了“曹”字那片布递给太后。
太后拿远仔细端详半天，方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太子严肃接口道：“奶奶，恐怕宫里到处是那贼人的眼线了，隆庆侯不敢明着传送消息，这才指使他府里的人进宫传进这张布片。”
看太后定定地盯着自己，似在思考什么，太子又急切道：“奶奶，显庸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他不是那种胡说八道的人，这么大事，他若没有一点证据，何必急着送一封血书过来？”
太后点头道：“深儿说的有理，这个时候，宁可错杀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网。”
太后一边下床，一边在万贞儿的帮助下穿戴衣服，沉着声对万贞儿道：“吾知道你疼太子，越是紧张越是不能着急，你且先止哭，好好把守好清宁宫，以不变应万变。从此刻开始不许任何外人进来，不许任何人出去，吾这就去见皇上！”
“奶奶。”太子担心道：“您此刻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太后冷笑一声，道：“不必担心，我看谁敢！”
等太后急匆匆赶到文渊阁，只见门口站着八个侍卫，严阵以待，看来皇帝已经有所警觉。太后拾级而上，迎面正遇上驸马石璟（天顺帝大姐夫）从屋里出来。
石璟看到太后，忙躬身行礼道：“太后安好！”
太后摆摆手道：“石附马，你快去忙你的罢，别耽搁了正事！”
附马答应着匆匆离开。太后直接走进殿内，只见皇上正和恭顺侯吴瑾说着什么，看到太后进来，俩人都住了嘴齐齐望过来，殿内没有看到曹吉祥的身影，太后心下反而松了口气。
吴瑾看到太后先见礼，然后对皇上道：“臣这就下去安排。”
说罢就转身出去了。
吴瑾出去后，太后看看殿内只剩几个小宫女，方压低声音问道：“可是那曹吉祥？”
天顺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道：“朕已经传唤他即刻进宫！”
母子俩眼神一对，彼此心中都已了然。
太后点点头道：“皇上心里有数，我便放心了，我还是回去守着太子妥当一点！”
天顺帝即令再派十个锦衣卫护送太后回清宁宫，守着清宁宫，保护太后和太子。
太后出了文渊阁，上了轿子还未走出十几步，迎面就遇到曹吉祥迈着方步走过来。
太后与曹吉祥视线相对，眸子里立即浮现出几分柔和之意，微笑着对曹吉祥点点头道声辛苦，也不多言，轿子径自前行。
曹吉祥停下脚步，见礼后直起身，眼看着太后的轿子渐行渐远，又转头向文渊阁望去。
远远看到文渊阁门口一改往日清静，八个带刀锦衣卫整肃地分立两边，一派严阵以待的架式，无端营造出一股紧张的气氛。
曹吉祥心头跳了几跳，暗道不好，怕是皇上已经起疑，才令自己中止调查，即刻返回宫里。
幸亏他刚才出宫先和曹钦（曹吉祥嗣子）碰头，两人已经谋定今晚提前行动，里应外合，再等下去，恐怕夜长梦多。
此刻他只消在宫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静等着曹钦举兵杀进来，结果了朱祁镇，这皇位么……嘿嘿嘿，他也不比这无能的天子差多少！
曹吉祥一路走一路脑子里复盘自己的计划，迎面看到钦天监的太常少卿汤序，手里拿着一个卷宗正朝这边走过来。
他招手道：“汤大人哪里去？”
汤序躬手道：“这不甘、凉二州军情告急吗，上午皇上令下臣卜一吉日，好发兵西征，下臣几经推敲，与钦天监同僚反复核定好日子，这就去回禀皇上去。”
曹吉祥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道：“先不忙去回禀皇上，汤大人，你且先替我看看，今日是不是黄道吉日，合不合适干一番大事？”
汤序眼神对上曹吉祥似笑非笑的眼神，立刻面露笑意回道：“曹公，今日乃大大吉日，谋事天成，万般顺遂！”
曹吉祥仰头大笑道：“汤大人，曹某借你吉言，若然成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边说边晃动拂尘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