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无题
喘息声渐渐在屋中停歇，歌蒂莉娅支起半个身子，迷离地看着被摧残到看不出原样的枕头。
金色的发丝贴在胸口勾出曲线，而那双眸子则在瞥了眼身下被汗水浸透的被单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疯了的夏亚和正常的夏亚几乎是两个背道而驰的个体，虽然歌蒂莉娅喜欢的是那个同类，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正常的夏亚也是夏亚。
她又不是什么超古代偏执病娇，天天喊着爱人的名字，却认不出爱人的转世。
前后差异大又怎么了，既然会出现那种表现，就说明人格里有那种特质，找到它，放大它，以此把爱人塑造成想要的样子不就好了。
虽然歌蒂莉娅目前爱夏亚的理由只是她们在本质上是同类。
“夏亚，我亲爱的……鸵鸟先生。”
沉吟片刻后，歌蒂莉娅又一次舔舐起自己的唇角，贪婪地掠夺上边残存的夏亚的血肉气味。
逃避真实的自我，埋头理性之沙，自诩正常的鸵鸟，这就是歌蒂莉娅眼中的夏亚。
歌蒂莉娅不喜欢这样的夏亚，但对她来说，这样的夏亚似乎存在利用的可能。
“你总是那么天真，啊，每当我以为你丢到道德的时候，你总会给我一些惊喜。”
她早就发现夏亚醒了，毕竟除非是睡姿非常板正，否则不会有人在剧烈运动了一晚上后，还能躺的和一具直挺挺的尸体一样。
更何况她就是被什么东西给拍醒的。
本来她是打算再咬一口夏亚的血肉的，因为昨晚她做的太过放肆，连咬肉的时候都是囫囵吞枣，所以完全没尝出什么味道，只是在唇齿留下的印象里感觉到，这是和那样东西一样，有别于世俗之物的美妙滋味。
可夏亚那个皱紧的眉头让她一下子失去了兴趣。
不会回应她的夏亚不是一个好的夏亚。
但不能吃了夏亚不代表不能换个方式逗弄他，虽然歌蒂莉娅不知道那六个细小的眼珠有什么用，但既然是眼珠，那就是能视物的。
虽然他们确实没发生什么，但夏亚一看就是误会了他们间的关系。
“你现在应该在纠结吧，你会怎么做呢，会继续维持你虚假的道德吗？啊，夏亚，让我更多的了解你。”
然后利用你！
“咕~”
“啊。”
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从夏亚昨天下午醒来开始计算，歌蒂莉娅这10个小时内唯一吃过的东西居然只有夏亚身上的几块血肉，所以很显然，她又饿了。
“那就去吃那个东西吧。”
带着牙印的手指探到床头柜后，摁下一个按钮，看着梳妆镜一点点沉入墙面，露出之后只供一人行走的甬道。
众所周知，狡兔三窟。
众所又周知，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特地在夏亚面前暴露出一个暗室，以此遮掩其他的密室，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话说回来，最近的食欲好像又增长了……呵呵，亲爱的，我的福星，我不会放手的。”
……
“为什么那个家伙能影响到我？”
与下定决心要把夏亚攥在手心里的歌蒂莉娅不同，夏亚此时还卡在一种不敢置信的状态中。
无论是【狂笑】还是【恐惧】都没有过多影响到他对后续事物的判断，但【躁动】不一样。
越是想要否定自己的不是这样的人，夏亚就越是会记起昨夜的感触，连带着变得更加贪婪地想要掌握什么东西。
安库的人物卡被拉到手中，夏亚急切地将指腹按在卡的边缘上游移，并幻想着安库的形象，试图以这种方式缓解掌控欲。
哭嚎与哀伤的灵魂如今只剩空洞，曾经的恐惧与担忧被忠诚所完美取代，灵魂契约那一头传来的情感与回归前成为两个极端，而这是他带来的改变，是他所塑造的杰作！
虽然夏亚并不明白为什么安库歪成了这个德行，但没有关系，这种自我攻略法已经能让他勉强缓解不断生长的掌控欲。
“我们是同类。”
歌蒂莉娅那双眸子又一次浮现在记忆里，伴随而来的是曾经被夏亚一口否决的可能性。
“哈……开什么玩笑……我本来就是疯子？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作为一个自诩普通的正常人，夏亚只是在险境中能做到冷静思考而已。
突兀的失去双腿，突兀的没有了任何认识的朋友，失去了工作，失去了社交，推着轮椅走在大街上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乐观的人或许可以靠自己走出来，但冷静的，乃至悲观的人只会觉得这个世界都没有了希望。
更别说夏亚三条两头还要被牌桌灌记忆。
前世的一些科学研究表明，心理状况能影响到身体状态，而在连着20天的负面情绪积压下，夏亚或许自己没有发觉，但他的身体确确实实出现了一些类似抑郁症的表现。
如，遇到刺激难以管控情绪；如喘不上气、经常感到恶心。
踏足超凡和治腿的希望确实缓解了他身上的症状，但这一次疯狂的后遗症却把好不容易出现的疗效给压了回去。
夏亚可以接受自甘堕落，却不能接受他本就是个疯的。
因为前者是他的主观意愿，类似于上课打游戏、工作在摸鱼，从道理上是错的，但因为自己乐意，所以良心上不会有什么谴责。
但后者……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的阴暗面，特别是夏亚这么一个阴暗面已经完全扭曲成怪物，主观上认为自己是正常人，且身体和灵魂存在抑郁潜质的病人。
“哈，不行，不能再想了，忘了，这件事，夏亚，换件事情想。”
求生的本能压过只是潜质的病症，让夏亚忍不住捂住脑袋，发出嘶吼。
八只眼睛打量着屋内的一切，试图寻找到值得深思与发散的问题，而不是“这桌子可真桌子”“这阳光可真亮啊”，这种只能算感慨的东西。
满床单的血迹即使夏亚再怎么想刻意忽视，都不可避免地眼睛捕捉，虽然夏亚并不想思考和歌蒂莉娅间的问题，但基于拆屋效应，他还是选择了顺从本能，去思考今后和歌蒂莉娅的相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