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16：这不是你的错
底城真正的名字其实是祖安，这是处在皮尔特沃夫周遭峡谷和婉蜓洶堅中的一座城市。
巨大的铁皮管道将上城的工业废水和垃圾输送到这里，在给一些当权者利益的同时，也持续污染着这里。
腐臭、恶劣、畸形、病态……
在粗略参观过底城之后，凯特琳脑海里浮现的便是这些词语。
“咳！”正欲张开嘴说些什么的凯特琳被污浊的空气给呛到，好一会之后，缓过神的她一边避让着迎面走来的人，一边发出感慨：“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地方了。”
罗恩回答道：“不，还有比它更糟糕的！”
凯特琳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还有比这里更糟糕的地方？”
“当然！“罗恩目光转向南方，那里，存在着一片被虚空污染的虚无之地：“有一个地方，永远都是黑夜，你不肯放弃期待，但黎明永远不会到来，陪伴你的只有无穷无尽的虫子。它们暴虐、贪梦、惡心……想毁灭世间的一切。”
罗恩说着说着声音小了起来，那些东西离他还太遥远，不是目前他该担心的，他扯开话题：“虽然这里看起来很糟糕，但凯特琳，你用心看，就会发现那藏在阴暗腐败丑陋之下的伟大地方。”
凯特琳一时间不明所以，仔细打量了半天攀爬在岩石上喷吐着雾靈的高耸铁皮建筑、来去形色各异但皆一脸愁苦的人们，驱逐着黑暗的绿锈街灯，似有似无的灰雾。
她该说她什么也没发现吗？
罗恩在一处摊位前坐下：“老板，来两份烤肉。
凯特琳看了眼那个被蔚叫做杰利克的鱼人老板，无奈的跟着罗恩坐下：“你是没吃过好东西吗？怎么也跟蔚那家伙一样好这一口？”
在那宛若毒药的食材上瞄了一眼后，凯特琳双手在胸前划了个大大的叉，坚定表示：“别给我要，我不会吃的。”
“已经要过了！”罗恩没有多说什么，等食物上来就知道了，现在的凯特琳还有着上城人的傲慢，虽然微不可查。
杰利克的动作很娴熟，肉块上下翻飞，很快两盘烤蜥肉就被送到两人面前。
罗恩拿起一块烤蜥肉在碗里附赠的粘稠汁水里沾了沾然后放进嘴里，随后一脸回味的咀嚼着：“果然，只有这里才有这个味道，其它地方都差点意思。”
凯特琳一脸怀疑的看着摩根，这种黑暗料理能有这样的评价？
“凯特琳，很多事物，不能只用眼睛看！”罗恩淡淡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吗？尝一下你就明白了！”
看他这么说，凯特琳咬了咬牙，心一横，叉起一块烤蜥肉学着摩根沾了汁水后送进嘴里。只一口，便眼前一亮：“还真不错诶！”
软糯的同时又有较劲，虽然看上去很油，但其实并不腻，而且因为油脂的缘故格外的香。而且味道很特别，很难用语言形容。
至少，凯特琳吃过那么多的美味大餐，没有一个跟此类似的。
怪不得那个蔚吃的那么香！
凯特琳一边想着一边又拿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带着些许回味咀嚼着，刚才吞咽的太快，没怎么品尝。
“怎么样，还可以吧？”
“没想到这东西看起来不怎么样，吃起来味道还真不错。”对于罗恩的话，凯特琳持以肯定，随后询问道：“这是什么肉你知道吗，我想买回去一些让我父母也尝尝！”
听到这话罗恩对着老板喊道：“麻烦给我切一条生的，让我朋友尝尝鲜。”
杰利克发出不明的声音，手起刀落间便将一块肉放到凯特琳碗里，宽大的脸上带着仿佛整蛊成功的笑容。
“好了，尝一下你认为不错的食材吧。”
凯特琳本就被搞得心里毛毛的，听到罗恩这么说，狐疑的打量了后者一眼后，抱着试一试也没什么的态度叉起肉扔进嘴里。
“呸！”只一口，凯特琳就吐了出来，腥臭、恶心……，口感上简直就像是烂成泥的香蕉皮一样毫无嚼劲。
“这两个真是同一种肉？”凯特琳有些怀疑的看着罗恩，这差距也太大了。
“如假包换！”罗恩接过凯特琳就要扔掉的生肉扔进嘴里，在后者敬佩的目光下面不改色的吃进肚中。
“这里是脏乱、破败，犹若一滩腐败不堪的烂泥潭，但无论多么艰苦的环境，依然会攀升出生命的嫩芽。在这里艰难求活的人，可怜，但也值得敬佩不是？”罗恩望着碗里的烤肉。
“这种东西，如果不是实在没得吃，谁又会去钻研它的吃法让它变得好吃呢？如果底城也有面包和蛋糕，我们还能品尝到这样的美食吗？”
凯特琳何其聪明，一下就明白了罗恩想告诉她的真正内容，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在第一次来底城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对这里无比嫌弃，但后来我就在想，如果我在这里能活成什么样呢？会不会还不如他们？自那以后，我觉得我不应该再持以傲慢的姿态，而是应该换个视角看待这里。
“出生在这里并不是他们的错。”罗恩说着话锋一转。“但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凯特琳，这座城市在我心里不及你一分，我只是想告诉你！”
罗恩抓住凯特琳的手，如果不打破其内心的结，那么对方永远不可能接受他：“出生在吉拉曼恩家也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对自己与生俱来的权利感到介怀。”
凯特琳抿紧双唇，她确实讨厌自己的出身，因为这让她面对其它人时总有一种不劳而获的感觉。
罗恩将凯特琳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脸颊：“对于我来说，吉拉曼恩这个姓氏的唯一价值就是培育了你，凯特琳！”
就在凯特琳还茫然间，罗恩吻了上去，虽然只是一触即分，但那柔软的触感还是彻底停留在两人心间。
罗恩率先打破沉默，说道：“其实我原本想的是等我变得比你家还富有、地位还高时再追求你，那样你肯定不会觉得我是为了你的家世追求的你。”
凯特琳摸着嘴角，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奇特感受，然后问道：“那你怎么不这么做呢？”
“即使天才如我所需要的时间也会相当漫长，如果在此期间你遇到了别的人那我岂不是要失去你了。所以，即使冒着被你看不起的风险，我也要追求你。”
罗恩的话让凯特琳心头一震，下一刻，她朝着前者吻了上去。和罗恩不同，凯特琳的吻很用力。而且她还伸出舌头，努力撬动着罗恩的嘴唇，接着是齿关。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凯特琳觉得罗恩就是因为家世才追求自己，她鄙夷其的龌龊，更讨厌其付诸行动的没脸没皮。但现在，她才发现那是一往无前的勇气。
明明是罗恩的口腔，凯特琳却像主人一样捉住其舌头，纠缠、缠绕、拧结、交融……
少倾，两人嘴唇分开。刚才的主动让凯特琳下意识逃避起来，扔下一句“我渴了去买水”便走了。
罗恩抚摸着嘴唇，微微一笑。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在他旁边坐下：“不好意思，芬恩手下被杀了，他正组织人手找希尔科讨要说法，我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理由，来迟了！”
转过身子，映入罗恩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道格，这是他在底城精挑细选的出来的角色，被他派到芬恩手下办事。经过他的资金供给和信息，如今已经晋升为头目。
对于底城，罗恩并不傲慢，而他也不可能全部依仗艾克。虽说对方不是那种会背叛盟友的人，但他们的价值观不一样，而且多一个消息渠道总比少一个强。而除开这里，其它炼金男爵那里罗恩也塞了人，而他派来的这些人彼此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不过，罗恩也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些人真相信他就只派出对方，他对着杰利克说道：“再来一份烤肉！”
道格一脸嫌弃的拒绝道：“先生，在祖安，这都是底层人吃的东西，你怎么吃这些？”
罗恩眼睛眯起，随后又恢复如常：“我记得我刚找到你时你梦寐以求的美食就是这个，还说天天能吃上就死而无憾了。”
“那都是以前我没尝过好东西！”道格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在底城，只有穷人才吃这种路边摊，以先生你的身份实在不该碰这个，脏了你的嘴！”
“是吗？我觉得味道还挺不错的。”罗恩随后脸色一正道：“我找你来也不是问你这个的，说正事，如果芬恩死了，你能不能顶替他上位？”
道格张大嘴巴：“芬恩老……死了？”
罗恩面露不愉之色，见到这一幕的道格赶忙收敛内心的震惊，想说话可又吞吞吐吐的。
“对我你还想瞒什么？”
“先生，恐怕不能，我现在这里最多也就第六，在我之前接班的人至少还有五个。”说完，道格一脸期颐的看着罗恩。
“第六，那可有点不好搞！”罗恩陷入沉思，对于怎么敲掉芬恩他早已经有计划了，只是如果道格不能完全接手其死后的势力，那么无疑是有点浪费。
在不断的思索中，罗恩逐渐有了规划，然而考虑到刚才道格的表现，他并未选择告诉对方，只是挥了挥手：“好了，我知道了！”
道格有些摸不着头脑，很想问一下缘由，但看着背过身的罗恩，终究还是没敢问出声，告退一声便离开了。
而凯特琳这时也带着两杯水过来，将其中一杯递来，罗恩伸手接过，喝了一口后扔下钱后便和前者朝进化之桥走去。
在去往上城的路上，两人谁都没提刚才的事。只是，很多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一个小时后，两人在吉拉曼恩的庄园外停下。
“回去之后，好好和父母道个歉，他们一定担心坏了。”罗恩叮嘱道，虽说他的穿越应该能避免凯特琳母亲卡桑德拉被金克丝用海克斯火箭炸死的结局，但谁又能保证对方会不会遇到新的危机？
“嗯，我会的！”凯特琳朝大门走去，在两步之后，她突的转过身子：“谢谢你，罗恩！”
“不客气！”
凯特琳步伐轻快的朝屋里走去，这次旅程虽然短暂，但让她明白了很多事情。就像蔚和金克丝一样，只剩下彼此相依为命，野火帮的大部分人也没了父母，而她父母还在。
在刚去底城时他很怕见到父母，但现在，她反而想见到了。因此，在冲进屋子见到母亲的刹那，凯特琳就跳着抱了上去。
“我好想你，妈妈！”
卡桑德拉抚摸着女儿的脑袋，嘴上却还没放下严厉：“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的事既往不咎！”
……
目送着凯特琳进了屋子，罗恩拉上兜帽，在逐渐降临的夜色掩护下，朝托马科所在的地方前进。
经历过温蒂的背叛之后，对于这个老管家他也产生了怀疑，不过经过这几日观察，他可以断定对方并没有背叛，最起码不是跟温蒂的背后指使人是一伙的。
“咚咚！”来到一处偏僻的房屋前，罗恩以既定的频率敲着房门。
片刻后，门被拉开，露出托马科那张分外憔悴的老脸，后者激动的热泪盈眶：“少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罗恩带上房门，宽慰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安排就应该知道我没事，担心什么？”
托马科叹了口气，幽幽道：“老爷事之前我肯定是不担心的，但老爷没了之后，我是生怕你也遇到什么意外！”
“杀害我父亲的那家伙已经被我宰了，其它的凶手也都逃不掉。”罗恩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接着就听到其隐隐带着一丝哭腔道。
“少爷，老奴无能，没能保住工厂，让市政厅派的人给收走了。”
“这不是你的错，我在法律上都已经死了，被收走也正常，不过我留不住，谁也别想要。”罗恩接着眼睛眯起道：“温蒂查到在哪了吗？”
“虽然执法官把你带走那天她就转移了，但按照少爷你的吩咐，我一直派人盯着她的孩子，她现在就在香兰长街174号！”
罗恩遥望南方夜空，冷冷一笑：“背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希望她能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