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间万事细如毛
第二天醒来，入耳的是淅淅沥沥的雨落声。
外面秋雨未曾停歇，今日却是不能上山了。
李弈剑穿衣起床，推开门来，院子里已是积了一层雨水，变得泥泞起来。
幸好，他们家并非是露天厨房，而是在西边搭了个棚，不然的话，怕是连饭都没办法做了。
李弈剑进厨房，将昨儿剩下的肉羹热了。
吃过饭之后，他准备歇息半晌，在屋里锻炼身体。
没过多大会子，秋雨却是渐渐停歇下来。
不过即便雨停了，这会子倒是也不好上山打猎的。
地面湿滑不说，山木上满是雨水，不但会弄湿衣服，也会惊吓到猎物。
李弈剑准备今儿就在院子里肝箭术。
昨儿箭术已然小成，那就尽快肝到大成境界。
而就在此时，大门外却是传来邦邦的砸门声。
有个粗犷的大嗓门喊道：“弈哥儿在家吗？还不快开门，有要紧事找你。”
这个声音极有辨识度，是村里王赖子的声音。
这个王赖子，和王狗剩相差无几，同样是村里的恶霸。
不过王狗剩是光棍，多在外面鬼混，十天半月不回村都寻常。
这也是王狗剩被埋到山上好几天过去了，村里也没人起疑的缘故。
而这王赖子，兄弟八个，自己又生了七个儿子。
真是七狼八虎，个个如狼似虎。
在村里没人敢招惹他们家。
当初李老鬼死去之后，吃绝户的事情虽然是王狗剩牵的头，但是王赖子这一大家子人，才是主力。
他们家里的家财，倒是大半都落入到王赖子手中。
这会子王赖子上门，必定没有好事。
李弈剑猜测，只怕是最近几日他猎取到的猎物越来越多，王赖子怕是红了眼，又来他家搜刮来了。
难怪老爹还活着的时候，被誉为十里八乡第一好猎手，但是打猎的效率，似乎还没他这几日高。
老爹的箭术，绝对不弱于他。
大概便是因为他们家是外来户，怕遭人垂涎的缘故吧。
倒是自己大意了，没领悟到藏拙的道理。
只是如今祸事上门，却是后悔不迭了。
并且这种事情，若是退让一步，怕是要被这家子人，欺负一辈子！
李弈剑这门想着，心里想着对策，嘴上却是应道：“来了，这就来了！”
他是怕再不开门，王赖子会直接踹烂他家的大门。
李弈剑起身走出，开了大门。
打开门，便看到王赖子披着一件麻衣，袒露着满是胸毛的胸脯。
在他身后，站着他浑家，还有他七个儿子。
这一家子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泛着绿光。
就像是一群饿狼盯上了猎物一般。
而在这一家子人后面，则是远远围拢来一群闻声出门看热闹的村民。
这些人或是幸灾乐祸，或是面露怜悯之色，却是没人敢上前阻止这一家子。
隔壁刘姥姥也出了门，见此情形，忍不住走上前来说道：“哎哟哟，这是怎么说……”
结果话不曾说完，便是被王狗儿夫妻两个，死命的拽回家里，并关上了门。
李弈剑倒是并没有怪罪王狗儿夫妻两个。
王赖子一家，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况且他们还是同宗。
这会子刘姥姥若是为自己出门，他们一家人，在宗族里面，也必会不招人待见。
而刘姥姥能在这等时候，还能出头帮他说话，才是真正难能可贵。
李弈剑心里念着刘姥姥的好，嘴上却是问道：“不知王大叔寻我，所为何事？”
王赖子啧啧有声说道：“不愧是李老鬼的种，说话都文邹邹的，不像是俺们这些土里刨食的！”
“俺这次寻你来呢，是算一笔账。李老鬼在世的时候，曾借了俺家一笔银子，说是给你提亲用的，一共一百两银子。”
“当初说好的九出十三归，如今已经到期了，虽说李老鬼已经死了，但是人死账不消，自是父债子偿。”
“如今这账，却是要你来偿还了！一共一百三十两银子，弈哥儿，快点还账吧！”
听到王赖子的这番话，外围围观的村民，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自然不信王赖子的鬼话。
就凭王赖子一家子的秉性，李老鬼怕是疯了，才会向他们家借债？
更何况，还一借就是一百两银子？还是借来给弈哥儿娶亲用的？
乡下人家，娶什么亲用的到这许多银子？镶金的吗？
更何况，就算李老鬼果真要借这么多银子，王赖子也得能拿的出这么多银子来才成！
这王赖子，摆明车马就是要吃弈哥儿啊！
并且还是吃一辈子的那种！
想到此处，众人看向李弈剑的目光之中，不免带上了怜悯之色。
而李弈剑，虽然早已料到王赖子来者不善，但也没料到，他竟贪心到这般地步。
李弈剑沉声说道：“王大叔，我从未听我爹说过借过你家的银子。”
“更何况，若借了银子，也不能凭空消失，我家里从没见过这许多银子，想是你记错了！”
闻听此言，王赖子满脸横肉直哆嗦。
他狞笑道：“小子，这是你爹借的，你怎么知道他没借？”
“说不得是他在外面吃酒花了，又或是在外面养了女人，难道他也会告诉你不成？”
“听你这话，莫非是要赖账不成？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十里八村，还有敢赖我账的人？”
王赖子的浑家，拍着手大骂道：“马鳖盖子的，你个小畜生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想混俺家的钱？”
“野牛肏的，你也是想瞎了心了，还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是你能得罪的起的不是？”
王赖子的七个儿子，撸袖子的撸袖子，挽裤腿的挽裤腿。
嘴里骂骂咧咧的，就要上前动手。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弈剑虽然箭术已到小成境界，基础阵法也已经入门。
但是如今并没有弓箭在手，哪怕这几日勤修不辍，也断不是这一大家子人的对手。
因此，李弈剑只好暂时示弱，做出惧怕之色。
忙不迭地说道：“王大叔，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认，我认还不行嘛！”
听到这话，王赖子脸上，不由露出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