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过是个胆小如鼠的美人
“沈小姐，到了。”说话的是外面的禁军侍卫。
他声音浑厚威严，却不会让人心生畏惧，反倒觉得安心。
马车刚刚停稳，又突然动了起来。
轻红刚起身，就被突如其来的晃动，颠的摔坐下去，一只手极快的扶住她的后脑，这才没被磕到。
从嬷嬷那儿学的规矩立马就派上用场，这番变故她只是极轻的“嘶”了一声。
她转头，就见沈静姝微微一笑，柔声问：“磕到了吗。”
“没。”轻红笑着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短暂的车马喧闹后。
禁军侍卫的声音响起：“方才太子殿下的车驾经过，我等只能先行避让，惊扰小姐了。”
“无妨。”
三人稳稳落地，沈静姝站在最前面。
眼前的宫殿四面出廊，玉柱红墙。屋顶为单檐四角攒尖，屋面覆黄色琉璃瓦，中为铜胎鎏金宝顶，极尽华贵又庄严肃穆。
这番震撼景象，几人却都垂首低眉，没有肆意张望打量，连轻红都小心翼翼的低着头。
她们等了好一会，接引的内侍才慢悠悠出现。
为首的内侍敷衍的俯了下身子，半眯着眼睛，懒散的开口：“准备轿撵耽误了时辰，还望小姐见谅。”
尖细的嗓音，透着十足轻慢敷衍，哪有半点歉意。
沈家这样的家世门楣，伺候惯宫中贵人的内侍，实在看不上眼，自然都不愿意跑这一趟。
“您辛苦了。”沈静姝盈盈一笑，记住了这张脸。
她话音未落，轻红就意会的上前，递上准备好的银子。
那名内侍掂了掂分量，这才让开路，“小姐，请上轿。”
“有劳您了。”沈静姝莲步轻移，柔声道。
轿撵的浆纱落下，她脸上的笑意退去，神情平静无悲无喜，竟显出几分薄凉冷意。
明懿公主与太子皆是皇后所出，又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住的自然也是最好的凤阳宫。
单这块匾额，足可见其恩宠，更遑论宫中景物摆设，一草一木都价值不菲。
坐轿撵到凤阳宫少说也要小半个时辰。
此刻，明懿公主萧娩坐在湖心亭中，以手支颐忍痛闭眼，不看这幅无解的残局。
“好没意思，皇兄我不玩啦。”
她自知必输无疑，企图撒娇蒙混过关。
萧琰却不肯放过她，指节敲了敲桌案，“愿赌服输。”
“哼！我还没输呢。”萧娩直起身，目光灼灼盯着棋局，手里的棋子却迟迟不肯落下。
她败局已定，这颗棋落下去就彻底输了。
“沈氏女到。”殿外这一声高呼，像是突然降临的救星，给了萧娩合理的借口。
“快请进来，”萧娩精神一振，笑盈盈的看着萧琰，义正言辞道：“皇兄我的客人到了，不能再陪你玩了。”
萧琰一向不近女色，也不喜欢和女眷接触，往常这种情形，他多数会选择回避，这次却没起身离开。
他打定主意要萧娩答应他不去纠缠李慕白，自然不肯轻易离开。
“无妨，我想这位沈小姐不介意等这一时半刻。”
萧琰特意抬高了声音，让所有人听的清楚。
殿门口，引路宫婢将沈静姝挡的严实，没人注意到她赫然僵直的身体，和越发低垂的头。
“臣女沈静姝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公主殿下。”
沈静姝跪拜行礼，几乎要把脸埋在地上，声音也颤巍巍的，像只受惊的白兔。
萧娩本来还好奇她长什么样子，能让表兄非卿不娶，但见她这幅怯懦模样，一下就没有兴趣，失望的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
但沈静姝脸都快贴地上了，哪里能看到她的动作。
萧娩本来有些不高兴，但暼到萧琰蹙起眉，眼珠子一转，大声道：“快过来坐，本公主听说你棋艺极好，这正好有一局棋，你来试试。”
她根本不知道沈静姝会不会下棋，当然她也不在意。
只要这局棋的最后一颗棋子，不是她下的，就能赖掉输棋的事。
沈静姝将头埋的极低，几乎是一点点挪过来的，声音微弱：“臣女棋艺不精，不敢……”
萧娩不给她推拒的机会，抓着她的手，硬塞了一颗棋子，命令她：“下。”
沈静姝跪坐在地上，始终畏畏缩缩的低着头，露出一截玉白的后颈，像是弱小的猎物露出脆弱的肚皮，让人想保护，又会滋生猎杀的欲.望。
萧琰眸中隐有愠色，但见眼前人颤巍巍的，怕的微微发抖，到底忍住了没说什么苛责的话。
他厌烦哭声，尤其不想看女人梨花带雨。
而这位沈小姐看上去十分脆弱，看上去像是一点芝麻小事，都能把自己哭昏的模样。
终于，在萧琰的耐心耗光的最后一刻，她手里的棋子落在棋盘。
萧娩扫了一眼棋盘撇了撇嘴，淡淡移开目光，反应过来局势不对，连忙又把头转过来，定定的望着棋局。
仔仔细细的看了三遍。
“我赢了！”萧娩激动的抱着沈静姝，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才慢悠悠松开手。
萧琰的目光从棋局移到沈静姝身上，不轻不重的一个眼神，便让眼前人抖的更厉害了。
他盯着沈静姝，冷声问：“你善棋艺？”
“臣女……略知一二，并不擅长。”沈静姝颤声道。
她语气真挚，几乎快要吓哭了，让人生不起半点疑心。
这样懦弱的性子，定然不敢撒谎。
萧琰移开视线，没再多看她一眼，只当是自己想的太多。
也是，她怕的眼睛都快闭上，根本没认真看，怎么可能是是凭本事赢的，不过是运气好误打误撞。
输了推给沈静姝，赢了自然算萧娩的。
萧娩迫不及待的开口：“愿赌服输，以后你不可以干预我跟林慕白……”
说着，她看了眼一旁的沈静姝，声音变得含糊，“总之你不可以再干预我的事。”
萧琰没答应，但也没开口反驳，大步流星的离开。
萧娩看着他的背影重重的“哼”了一声。
殿门打开，又很快再次合上。
直到听不到，沈静姝这才抬起头，露出一个柔顺的笑容：“恭喜殿下。”
萧娩心情好极了，也不在意她畏怯失礼的模样，转头笑着朝她招手。
这一眼，竟是叫她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