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天榜有名
血衣道人?
赵无疾立马便猜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皱眉道:
“你从哪知道的?”
“你、你真是……?”
祝麟儿欲哭无泪,本以为只一个普通的悬赏,没成想惹到了个人魔……
完了,看他这样子恐怕是还不知道个中情况。
自己怎么就这么嘴快说出来了?
眼看他支支吾吾不肯言语,道士捋了捋袖子,上前冷声道:
“你不说,那我就把你扒干净丢到外面。”
“别、别!”
祝麟儿捂着领口,活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
道士给了杨有粟一个眼神,让她放人起来。
如此,从祝麟儿口中,赵无疾才知道原委。
对他的所谓“屠城”通缉令一早便有。
毕竟旬阳城最高官员于风也死了,自己理所应当被当成屠城凶手。
最初,他的通缉令只有一张“抽象派”的画像,姓甚名谁,一概不知。
只知道是个穿血衣的道士,一个头,两个胳膊。
但近日,不知是谁报上他云霄道人的名号,甚至作了一张与道士有五六成相似的画像。
这画像和道号,已经登上天榜通缉,传遍整个青州地界了。
连带着隔壁江州的人也有所耳闻。
这年头,天地人三张通缉榜单上,百家争鸣,各显神通。
有占了一个山头的江洋大盗,没人敢管,几乎成了一方豪强。
有贩卖私盐被告发,干脆杀了里正和仇人全家,与海边倭奴沆瀣一气,反了大陈国的海上劫匪。
还有那青州叛军贼首的军师,以计谋、奇技淫巧,破了青阳城,自称“天师”的谋士许侠。
哦对了,还有私底下秘传,据说给老皇帝戴了绿帽的采花大盗,恶棍淫僧……
当真是仙之人兮列如麻。
哪怕是在这些人才里面,赵无疾的“恶行”也是值得关注的那一个。
“……”赵无疾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到底是谁把自己所谓“屠城”的事儿传了出去。
看他面露思索,祝麟儿讪讪一笑:
“道长,真人,云霄天师,看在咱们缘分一场,还是把我放了吧,我保证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赵无疾淡淡看了一眼这位原本唇红齿白,俊秀像个女子的公子哥。
如今一脸尘土,头发上还卷了几根稻草,好不狼狈。
“看你这样子也是个富庶子弟,何苦来江湖闯荡呢?”
赵无疾似笑非笑:“闯荡也就罢了,还一点脑子都不带。”
“我要是你,知道那两人在庙中,压根就不会进来。”
“悄悄用稻草柴火将小庙围起来,然后一把火烧掉就好了。”
说到这儿,赵无疾耳朵一动,回身冲着神像嘿嘿一笑:
“莫怪莫怪,我就是举个例子。”
“而你却还想着正大光明和他们争斗?”
祝麟儿有些不服气:“谁说我要正大光明,我不是耐着性子等到入夜,他们睡下才……”
说着,他底气有些不足。
有哪个被人通缉的凶人,会在身旁有陌生人的情况下熟睡过去?
“刚刚你若是不说我被通缉的事儿,我说不定就放你走了。”
赵无疾和善一笑:
“你瞧,你说了我还怎么能让你离开呢?”
祝麟儿干笑两声:“能、能不杀我吗?”
赵无疾并未言语,将庙里的尸身处理好以后,便继续休息。
外面风雪似乎愈发大了。
忙活着用那盗墓贼的破衣服将破庙漏风的缺口堵住。
又添了些柴火,将火烧旺。
杨有粟刚刚用出还不太熟练的神咒,精神有些萎靡,早早睡下。
只剩下赵无疾神采奕奕,看着一人一尸。
他并未将祝麟儿绑起来或者怎样。
可这位祝公子却也一动不敢动,小心翼翼看着他。
我就这么吓人吗?
赵无疾闷闷想着。
旬阳城那次,他杀了那么多殃苗,都是城中百姓被那殃神谋害之后所变化的。
若是他能早些看透那殃神的底细,说不得就能多救一些人。
现在却要在他头上扣一个屠城的屎盆子。
还用什么血衣道人这种反派一般的名号称呼他。
他能高兴起来就怪了。
正当赵无疾神游天外之际,他所不知道的是。
祝公子正聚精会神看着他,连眨眼都不敢放松。
毕竟面前,可是天榜通缉令上赫赫有名的凶人。
自己若有些许放松,说不定就会被其瞬杀……
还好还好,目前来看这道士不发疯的时候还算讲理。
为今之计,只有等机会,悄悄溜走了……
如今那会放出金光护体的女子已经睡着,只要等到这道士也熟睡,我便有机会……
祝麟儿心思振奋,努力不让自己变得困倦,瞪大了眼睛……
一直瞪到天明。
“……”这位公子哥已经满眼血丝,口干舌燥,整个人好似被霜打了。
抬眼一看,差点背过气去。
只见道士熬了一夜无眠,此刻却丝毫不减眼中神采,宛如刚刚睡醒一般精神百倍。
杨有粟便也起身。
开门看了一眼屋外。
风雪既停,冬日暖阳高照。
便用白雪化了些水,将就洗了把脸蛋。
趁天晴,趁无风,正好上路。
驴车还算不小,坐下三人一尸倒也不算拥挤。
苦一苦驴子,骂名祝公子背。
只是……
“道、道长!”
祝麟儿双眼瞪大。
此时虽然艳阳,但终究下过暴雪。
积雪几乎到了小腿,寒气深入骨髓。
他一身棉衣不说,那个会道法的小姑娘也是一身厚衣。
可、可血衣道人为什么,一直只穿着单薄道袍?
“你不冷吗?”
赵无疾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
从那日斩了妖龙之后,他便获得了又一个七十二术之一:
“卧雪”。
顾名思义,有了这个能力之后,他可覆冰卧雪,餐风饮露,而不会受冻。
别说是现在,就算是把他埋进雪中,只要还能呼吸,他便不会感到寒冷。
虽然这样只穿单薄道袍,很扎眼,但他也没法子……
没钱了。
买不起多余的棉衣了。
身上盘缠,又要准备浊酒,又要预备干粮,又要给驴子草料……
早就花了只剩七七八八。
钱也只够给杨有粟买一身棉衣了。
“早知道如此,趁着胡欢欢还是大狐狸,该薅它一套狐毛大衣的……”
山路难行,又遇积雪。
几人一路走走停停,临到黄昏,才终于赶到一户村落。
这村子也是怪异,村口石碑上书“土坷村”,石碑旁有一半人高的土地庙。
小庙里,有一身着红衣的美妇人塑像,与昨夜山中小庙那神像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