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追兵！
“你们他娘的还挺有孝心啊……”
站在一旁阴暗处的赵无疾，早已将他们的密谈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以为这一家人只是临时起意，落草为寇。
看到自己有牲口，有女眷，便生了歹意。
但听他们这意思，他们杀人割肉，早已经一门“营生”了……
只是不知，有多少男女老幼被他们屠戮、蹂躏、享用了……
怪不得，这荒年，李家人个个精壮。
原来那妮子的猜测，竟都是真的……
或许直到今日，他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荒年，什么叫乱世。
什么叫“岁大饥，人相食”……
或许是心境的低落，影响到了剑。
长剑挥下去的时候，仿佛也带了点戾气。
等到第一个手拿锄头的大哥人头落地之时，两兄弟都没反应过来。
而二哥的人头便也已经离了身子。
这时候三弟才面露惊恐，张口就要大喊。
“定。”
他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把自己从来只在评书中听过和戏班里见过的兵器，缓缓在自己四肢周边环绕。
似乎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下刀地点。
而且，好像已经瞄准了自己的小弟……
不……
少年人几乎要哭出来，但眼泪却不听自己使唤。
“唉……”
赵无疾终究还是心软了。
唰的一下，硕大一颗年轻的好头便闷声掉在地上。
长剑光洁，不沾一点污秽，既是剑快，亦是人快。
看着地上喷洒的血液，赵无疾平白生出了一些惆怅。
虽然只来到这个世界上没多少时日，但杀的人已经比自己上辈子吃的猪都要多了。
还是赶紧收拾东西跑路吧，等会被那老东西发现就不好收场了。
赵无疾正要回到房间叫起杨有粟，突然一拍脑门。
“除恶务尽。”
转头走向了老头的房间。
……
“三个小子也总算是长大了，谋活计这种事情就不用老夫亲自动手了。”
老家伙正端坐在椅子上，细细品着茶。
如今自己子嗣多多，吃喝不愁，更是一村之长。
就算是如今这乱世，也能活得舒舒服服。
“那小妮子真是俊，若是能驯服，给老三当个婆娘也不错。毕竟也该到了娶老婆的年龄了。”
“就怕是个性子烈的，那就只能让哥几个玩玩以后做粮了。”
“不好了！不好了！！”
性子稳重的老大突然破门而入，脸上慌乱：
“那道士是官兵！咱们快卷上钱跑吧！！”
“什么？！”
这消息太过突然，老头突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竟然忽视了“老大”身上穿的是那道士的道袍。
“不对啊！这月的孝敬我可是一分没少……”
想着，老头子下意识望向一间小屋。
“老大”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嗬……”
老头忽的捂着脖子，不可置信地缓缓倒下。
长剑封喉。
赵无疾特意没有让老东西立马死去。
而是让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亲手了结了他。
赵无疾速度飞快，一边解除假形，一边冲进那屋子里。
搜刮出了几吊钱和一些银子，比他预想中要少得多。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他本来身上就已经没了几文钱。
回到自己那间屋内，摇醒了杨有粟。
少女是和衣而睡的，赵无疾只是刚碰到她，就已经惊醒。
“风紧，扯呼！”
她虽然听不懂赵无疾这话的含义，还是很快穿上鞋子，拿好行李跟了上去。
驴子也已经醒了，并且很是机灵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进了院落内，杨有粟便闻到了刺鼻的腥味，看到了散落的尸身，以及满院的猩红。
不过她并未多说一言，甚至连多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上了驴车。
“他们家的香烛一晚上都在烧吗？”赵无疾突然问道。
杨有粟回眸，看到院内的小庙，烟火飘飘。
“可能是睡觉前要点一炷香。”她想了想道：“每家每户下神的方式都不太一样，应该是他们家比较虔诚。”
赵无疾没再理会：“驴子，快点，进城了请你吃胡萝卜！”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赵无疾也慢慢发现，这驴子除了能听懂人言，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只是每日都要喂他一小碗米酒，而且还要是赵无疾葫芦里的酒。
听到命令，驴子铆足了劲，撒丫子就跑。
直到距离村子走出了近乎十多里的官道，赵无疾依旧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什么追兵，这才让发疯般的驴子慢了下来。
“呼……”
赵无疾一翻身上身后的驴车。
“道爷，没受伤吧？”
杨有粟目光中带着关切。
“没有，你不问问我杀他们作甚？”
“杀了便杀了。”杨有粟一抿嘴：“反正道爷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那些人……”赵无疾此时也没了困意，一五一十将自己所听到的内容说了出来。
杨有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你不害怕吗？”赵无疾有些哭笑不得，这妮子好像比他还镇静，仿佛是在讨论晚上吃什么似的。
“我怕什么呢？”杨有粟伸了伸懒腰，轻笑道：
“反正有道爷护着我。”
“谁护着你了？”赵无疾哼道：
“说了，以后遇到危险，我第一个扔下你这个累赘。”
“那也好。只要道爷走脱了就好。”杨有粟浑不在意：
“不过，道爷，我觉得你刚刚处理的方法有些不妥。”
“怎么了？”莫不是自己有什么疏忽的地方。
“你怎么不把那一村人都杀了？”
“……”
赵无疾愣了许久，嘴角一抽。
“你有点太极端了……”
“若你把他们都杀光了，今天的事，便不会有人知道是道爷所为。”
缓步前行的驴车上，赵无疾忽的沉默了下来。
“……道爷？”
杨有粟凑了过来，小心翼翼道：“你怎么了？”
赵无疾脸色如常，不过语气有些冷。
“村里大大小小，几百人性命，难道都要因为我的一个念头就惨死吗？”
“我知道他们中不少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其中若有一个无辜者呢？”
“道爷。”杨有粟看着他略显不满的眸子，无奈一笑：
“我只想要你好好的就够了。至于那村子里的……想来是没有好人的。”
“……”赵无疾心一软，轻柔抚摸少女的头顶：
“有粟，你心里痛苦我明白，但这世上，并不全都是恶人，若按你的想法，我也是十恶不赦了，毕竟杀了那么多人。”
这妮子，自从家中人死后，便已经对这世界，对这世人彻底失望了……
“嗯。道爷说什么都是对的。”
杨有粟眨巴一下眼睛：“道爷，我有些困了，能靠着你休息吗？”
“……”
……
又在路上行了两日。
日高人饥。
赵无疾正在看着书，猛然回头看向身后。
远处，有一人狂奔而来，闷声如雷，暴怒喊道：
“兀那贼人！！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