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日出：懦弱之举，绝不姑息

等到半夜，雨才终于停了。马尔特熄灭火焰，简单地收拾东西，继续赶路。他一路爬山，等到了山巅时，天际已经快放明。

晨光熹微之间，马尔特有幸目睹了一场生命的奇迹。只见方才还空白无物的石缝间，一株碧绿的小苗快速生长，展开几片绿叶。随后叶茎蜿蜒向天伸展，如花绽放片片叶子。紧接着花苞就那么突兀出现。

一朵双生墨莲，一半雪白，一半墨色，就那么奇迹地绽放在马尔特面前。

这般令人惊叹生命的奇迹，令马尔特震撼到失语，都忘了立刻将之摘下存入黝黑的容器。

等到马尔特回过神时，他便看到了萨鲁尔·法林从另一侧爬上来。

“见到我，你竟然还不逃？”萨鲁尔·法林丢掉手里新鲜割下的头颅，嘲弄地看着马尔特。

马尔特目光微敛，回应是拔出匕首，反握迎向萨鲁尔。

萨鲁尔扛了一把狭长的斩马刀。长柄长刃。他不屑地扬起下巴，冷笑着问：“你就想用那东西对抗我？”

马尔特听了这话，像是忽而想到什么。他随即打开腰后的枪夹，掏出一柄手铳放到身旁的空地。

这次轮到萨鲁尔失语了。

马尔特身上那么多枪，单单放下这把，说明这把里有火药。这个举动是在说，他不需要用枪也能杀了萨鲁尔。

萨鲁尔恼羞成怒，怒吼：“你在找死！”

马尔特率先动了，如敏捷的猎豹扑向萨鲁尔。斩马刀大开大合，一寸长一寸强，的确更有优势。萨鲁尔挥刀斩下，马尔特只能躲。但他还是极限的一刀割开萨鲁尔的小腿。

萨鲁尔脸颊疼痛地抽了抽，随后大笑：“你打算这样一点点磨死我？但你可以刺中我无数刀，而我只需要砍中你一刀。”

马尔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知道萨鲁尔说的是对的，但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这次战斗，不仅关乎马尔特生死，还关乎海盗王称号的归属，也就关系着维斯与艾德里安的斗争。这个时候，马尔特连恐惧都忘了，更别提其他。

他随后第二次扑向萨鲁尔。这次萨鲁尔有了准备，奴隶主做了个假动作，吸引马尔特，随后反手一刀斩下。

不得不说，奴隶主的刀法很精湛，这一路能杀那么多有能力参加千岛之岛活动的海盗，可见一斑。

但马尔特也不是庸手。

他快速反应一刀挡住了萨鲁尔的攻击。斩马刀的威势，让马尔特感觉手臂都要断了。这么一柄匕首，根本无从完全挡住斩马刀。马尔特甚至不知道手上受了什么伤，只感受到鲜血向下流淌。

也就在这时，马尔特忽而从小腿摸出第二把匕首，扎向萨鲁尔的胸口。

萨鲁尔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眼下，他要是继续进攻，马尔特可能会失去一只手。但他自己会死。

萨鲁尔的选择是丢刀躲避。

斩马刀落地，马尔特没有追击，只是反握匕首，冷冷看着萨鲁尔，说了自己第一句话：

“现在呢？”

萨鲁尔如受伤野兽愤怒咆哮，熟练地摸出他携带的匕首，扑向马尔特。

马尔特的脸色没有太多变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一句：“这残暴的欢愉，必将以残暴终结！”

血玺是有使用时间的，如果时间内没有杀死萨鲁尔，马尔特自己反而会遭到反噬。因此他宁愿冒一点险先卸掉对方的武器。

马尔特同样如野兽咆哮，合身扑向萨鲁尔。

匕首交锋，快如闪电。稍有不慎，便是死。此刻若有旁观者，只能看见双方不断挥动匕首，刺，划，扎，挡，各尽其术。

但马尔特毕竟有血玺加持，当双方互踹一脚暂时分开时，他明显没有什么伤口，萨鲁尔却已满身伤痕，气喘吁吁。

胜负已分。

萨鲁尔抗不过下一轮攻击。马尔特知道这点，萨鲁尔也知道。

就在这时，萨鲁尔忽而啸叫一声，转身扑向马尔特之前放下的手铳。马尔特目光一闪，也追了过去。但萨鲁尔毕竟先发，还是抢先一步拿起枪，瞄准了马尔特。

奴隶主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露出笑容，道：

“最终还是我赢了，马尔特！”

马尔特目光冰冷地望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萨鲁尔，淡然地举起匕首，刺向对方胸口。

萨鲁尔扣动了扳机。

咔哒，火石轻响，就连空火药的轰鸣都没有。

萨鲁尔一瞬间就意识到了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结局，瞪大眼睛看着马尔特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胸口。

到了这个时候，马尔特怎么可能还有装填好的火枪。那个小动作，不过是欺骗萨鲁尔的。人只要心存了退路，就不敢全力以赴。一个人在用全力，另一人却留了余手。双方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后者又怎么可能赢呢。

狭路相逢勇者胜，懦弱之举，没有归途。

马尔特夺下萨鲁尔手中的枪，收回枪夹。他没再理会萨鲁尔的尸体，走向另一边的双生墨莲。

朝阳正在远方的海平面下跃跃欲试，好像随时都会跃出水面。

…………

日光驱散海面的雾气。

一艘艘庞大的战舰在海面显露狰狞面容。这些战船以三级舰为主，首尾相连排成战列线，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此处是特拉法加。

伊阿战争开始后，阿尔比恩就一直在海上追逐伊西里亚和伊比利亚的联军。在经过一系列长时间的战斗，追逐，围截后，阿尔比恩海军终于在特拉法加堵住了敌人的主力舰队。

若是能击溃这支联军舰队，阿尔比恩就能确立自己在西海的权威，获得战争的最后胜利。

双方的战船都在海面上一字排开。

这次阿尔比恩战船参战大小三百余艘。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如小岛一般宽阔的一级战列舰“女王无上荣光号”。这艘船是阿尔比恩海军当之无愧的核心。吨位4000余吨，船上人员两千以上，拥有四层连续的火炮甲板，载炮是300余门的36磅炮。它是如此的庞大，庞大到恐怖乃至不真实。而它又是如此精细，以至于行动起来船上的人员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在做何事。据说，“女王无上荣光号”曾用一轮齐射打垮过一个国家。

而伊比利亚方面，能够和这艘一级战列舰匹敌的是“圣三位一体号”。这艘一级舰拥有不输女王无上荣光号太多的吨位和炮火，甚至于，圣三位一体号的火力可能更甚。因为它最高载炮是42磅炮。

但“女王无上荣光号”却有一个敌人无法匹敌的优势——它是一艘深海级战船，即，女王无上荣光号拥有超凡的力量。它可以让一定区域内的友方船只全体获得更高的移速，适航性，射击速度，炮弹破甲能力。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这一战阿尔比恩才会有如此之多的五级舰和不入流的武装商船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