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父与子
收拾好东西，一行人踏上返程。
海盗的赏金拿到手后，李奥去买了点冬衣放车上，以免空车过于颠簸，同时也为过冬作准备。
剩下的钱，他又抽了一部分，买了一把好刀，准备送给老马林爵士。李奥还需要兑现诺言，在他那里留几天。
还剩一些现钱，李奥决定留着备用，等介绍的船员到了，还得给他们安排工钱。
李奥和埃莉诺的关系姑且是正常点了，恢复了以前那种一天到晚乱七八糟废话一堆的状态，只是话里话外多少沾点腻腻歪歪。
一行人离开了王都。
下次来会是什么时候呢？
……
到了马林领，李奥受到了极其热烈的欢迎，毕竟这次主人有所准备，甚至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食材。
热情难却，李奥只能感叹，老爵士对孩子教育问题实在过于上心，急成这个样子。
马林伯爵的儿子也叫琼恩。
可以叫他琼恩·琼恩松、小琼恩、琼恩II或者琼恩^2。
正如小琼恩的父亲所说，他确实有个大个子，几乎跟李奥一边高，但也绝没有他父亲说的那么不堪。
他其实天赋还行，也舍得下功夫练，再加上那个大个子，其实相当有利，比之前李奥在城里打的那几个军士可能还要强一点。又是从小好吃好喝长大的，身体底子在那里，好好练几乎不会比李奥要差多少。
但他的问题也很明显，属于这个年纪的大男孩常有的毛病。
“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要少看点骑士小说，”李奥看着面前对他眼冒金光的少年一阵无语，“一天天的都哪来的那么多花招。”
“你爸教你的没什么问题，他当年跟着阿方索陛下在船上仗也没少打，别老听什么吟游诗人的胡逼咧咧。”
“你也别听那什么‘剑圣’、‘剑王’的鬼话，吹牛谁不会？这帮人上了战场拿的长枪一个比一个长。我也一样——我劲大，我的比他们还长。”
“也别信那些莫名奇妙的传说，圣人都死了八百年了，她不可能再从海里飘起来送你一把剑，你好好练我倒是可以送你一把。”
“人被杀是要死的，没法在几天后复活，再厉害的骑士，战场上挨了一枪也是疼的。你的一切行为，无论好坏，都永远刻在你骨骼深处，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情，就能一笔勾销的。”
老琼恩虽然是水手，但武艺是有的，不至于连孩子都教不了。
单纯孩子叛逆期上来了，沉迷于奇幻故事的幻想中无法自拔，完全不听他父亲的，老爷子没办法，只有找到李奥。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幸福，一种被父辈保护的很好不用过早面对黑暗或肮脏的幸福，这种脱离现实的幸福可以养育出最真诚的圣徒，或是最无底线的邪恶。
老琼恩不希望儿子走向任何罪恶的结局，因此必须干涉。只有让某个被小琼恩崇拜着的有名气的骑士亲自来打破他的幻梦，他才能脑子清楚一点，认真地注意现实的逻辑。
也就是说其实并不指望李奥三五天时间给他练出什么绝世神功，关键只要把那番话说出去就好。
其实老琼恩的名气也未见得就比李奥低多少，但他活跃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年前了，不像李奥前两年才在比武大会夺冠，名声依然响亮得很。
也是难为老爵士了，要不是李奥正好欠他一个人情，他搞不好还要低声下气地去求别人。
就，怎么说呢，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
几天教学结束，转天一早，李奥前往领地大厅，找到老爵士，准备商量辞行。
但推开门，他发现这里头有点热闹的。
在马林家的蓝底白贝壳旗帜下，老琼恩正激烈的与人争吵。
他基本上还是上次见面的样子，只是腰间挎着的刀换成了李奥新送给他的，眼下满脸涨红，怒目圆睁。
而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无疑就站在他面前，一个形容粗犷的中年男子。
“老琼恩！老子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把我儿子放了，我就赖在你这了！”
“你儿子是个屁吗就让我放！他杀了我的人，老爷叫他偿命！”老琼恩毫不示弱地回应道，又拿出了当年的气概。
三十年寂寂无声的老贝壳一时发力，肌肉间尚见当年勇力，掀起尘烟一片。
他们四周围着一圈人，李奥看见了小琼恩，几个侍奉马林家的骑士也在那里，怒目而视。
看来不是我说话的时候。
李奥一时不好掺和，也不好一走了之，只能远远听着。
“一个洗衣妇而已！怎么能让贵族偿命！”
“你跟我吵没有用，不服就到御前告我去，你就是跳东南海找圣维妲告状我也是这么判！”
“圣人不会轻易杀死一个贵族！”
“圣人不会宽恕一个杀人犯！”
李奥一阵头疼，这都是什么情况，不会真要闹到国王面前吧。
我需要介入吗？我介入有用吗？
那男人忽然看见了鹤立鸡群的李奥，两眼一瞪，显然认出了他：“托兰特！你也要做这老头子的帮凶吗？”
本来不关我什么事的，你这一句下来我不得不支持老琼恩了。
老琼恩是仗义人，见对方转移话题，拉李奥下场，立刻迈出几步挡在前面，继续激烈的呵斥。
老爷心善，听不得你们吵架。
李奥没有说话，只是躬身低头，在几个骑士背后绕过去，转到男人身后，握紧拳头，准备给他来上不轻不重的一拳，来点强制冷静。
而同时，两人的争吵也还没有停下。
“你再这样闹，我要动手了！”
不对？
李奥听着感觉不太对劲，老琼恩这一句不再是愤怒的威胁，而像是某种严肃宣告。
他立刻靠近，试图阻止中年男人再说什么话。
但是晚了。
“你有本事倒是杀了我啊？！”一声斥骂从男人口中传出，直达老琼恩的耳朵。
于是热血飞腾，人头离体，飞落在地，在木质地板上噔噔地滚动，鲜血溅了李奥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