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约定与辞别
感受着埃莉诺紧紧抱在他背后，她手指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到他的皮肤上，李奥感到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块无形的石头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却无法驱散他内心的不安。
他真的明白这一切吗？
但他已经答应了，此刻也绝无退路。
那就去吧，试着去爱。
远远望见王宫，李奥忽然有点怂了。
国王倒是没问题，他之前就表示了同意。
但这一回是免不了要和王妃会面了。
王太子至少之前还见过面，王妃只远远打过照面。
阿方索国王的传奇故事妇孺皆知，但那个故事里的女人是故去的先王后。
有关王妃的传闻，大多也只说她漂亮，显然这两个字概括不了一个人。
按之前的印象，感觉会是个很麻烦的人。
希望国王陛下能帮帮场子吧。
怂归怂，马蹄儿一点不停，须臾间到了宫前。
李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下马走了进去。
王宫内其实相当简朴，其中的壁画文书远远多于金银珠宝，阿方索国王不喜欢任何过于张扬的装饰和奢华的摆设，但也有例外。
王妃身上挂着的珠宝起码有二斤重，与周围的朴素形成鲜明的对比，盛满了整个世界的璀璨。
一表明来意，李奥就看见那张和埃莉诺十分神似的脸向他扑来，身后跟着一串金玉相击的脆响。
“什么！”
“你多大了？哪里人？父母哪里的？做什么的？”
王妃的声音清脆而有力，连珠炮似的发问，让李奥一时招架不得。
国王只是轻轻挥手，王妃立刻闭嘴不言，乖乖坐了回去。
还就是那个一物降一物，你搞不定的总有人能搞定。
“你清醒一点，这是李奥，他比武大会那会你就知道的，”国王大概安抚了几句，便回头看向台下的两人，“李奥卿，你想通了？”
“是的，陛下。”
“李奥卿是什么样人，我是清楚的，没什么好说的。他要有意见也不可能站到这里来。”国王继续说道，然后转向埃莉诺，“但是埃莉诺，我想你该讲讲，你是怎么想的。”
“你出去游历这两年，经历的也不少，告诉我，为什么是李奥。”
老阿方索微笑着，但眼里却带着审视。
埃莉诺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朗声回答，那答案却是李奥曾听过一遍的：“我游历四方所见的领主中，他是最符合我想象中的统帅，他是真正的领袖。”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埃莉诺。我真的配得上这样的赞誉吗？
李奥仍然静静站立，但心里暗潮涌动。
“你是在找丈夫而不是主君。你首先是个女人，再是骑士。”国王指出了她的答非所问。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无所谓吧，我感觉这俩也差不多，可以都是。”
“我要一个理由，埃莉诺。”国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这近乎命令。
埃莉诺又深吸一口气，红了脸。
不是，这你脸红什么啊。
“他长得帅。”埃莉诺憋出这么一句来。
好了，轮到我脸红了。
李奥感到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烫，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哈哈哈哈哈。”
看着面红耳赤的两人，国王的笑声响彻厅堂。
“可以，理由很充分，我准了。你俩过来签个字。”
王妃在一旁也跟着笑了，那笑容里既有对李奥的认可，也有对国王宠溺的无奈。
“这就够了？”埃莉诺疑惑道。
“长得好看嘛，哪个不喜欢嘛，”阿方索笑得肆意，“我娶你妈也这理由，日子不过得挺好。”
然后他一巴掌拍在王妃腰上，她便嘤地一声滚到他怀里了。
这真是……
好肉麻的两公婆，居然还是我岳父母，这下便样衰了。
等两人签完字后，国王盖上印章，便宣告婚约缔结。
纸上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作为订婚的凭证，但显然这份契约效力极强，因为国王直接把国玺盖上去了。
婚约仅仅是约定，公主正式成婚不可能没有婚礼，一场与他们身份匹配的婚礼还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准备。
但无论如何，两人的命运已经不可分割。
……
几天后的比武变成了太子和他未来妹夫的对决。
由于事前的准备，比武几乎没有出任何人的意外，李奥获胜。而王太子也打得不错，至少前天练出来的那几招显示了足够的勇猛，当得起王国的荣耀。
那么，最终判决就是按照李奥的建议，由小琼恩继承爵位，老琼恩流放国外。
在港口边，海风带着微咸的气息扑面而来，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发出宁静而又悠长的声音。
李奥静静地站在岸上，目光紧紧锁定在那艘即将载着老琼恩远去的船只上，心中五味杂陈。
老琼恩被人抬着扔上了船，他已经不被允许踏上维恩的土地。
“你打算去哪里？”
老琼恩微微抬起头，目光在李奥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先去希尔兰看看，要是没人收留我这把老骨头，就往山南去，不行再去瑟兰。”
“不考虑盛夏和北海？”
至于异教徒的土地，是不要想的，正教这些不敬神的人只有在这些正教国家能正常生活，到了异教徒手上极容易沦为奴隶。
老琼恩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盛夏太热，北海太冷，遭不住的。还是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安度晚年吧。”
李奥想了很多，但最后只说出一句话：“多保重。”
“我的儿子……您多看顾。”他近乎恳求。
“一定。”李奥郑重地点了点头，做出他庄严的承诺。
船只拔锚远去，海风再次吹拂过来，带着几分凉意。李奥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心中的情绪平复下来。
那么，已经没有任何事情阻止我返回领地了。
他于是转身对身后的人们说：“我们也该走了。”
“去哪？”埃莉诺回话。
他转过头，盯住她的眼睛：“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