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抢罪!西北老兵,义气当先
十一月初一。
赵佶取“和之又和”之意,改元重和,定十一月冬至朔日为重和元年。
至此。
大宋朝历史上最短的一个年号,闪亮登场。
与此同时。
茂德帝姬赵福金的婚事也定在了十一月十八日。
赵楷已安排皇城司,待茂德帝姬出嫁之时,除了礼仪规制必须到位外,能办多热闹,就办多热闹。
……
初十午后,皇城司。
谭稹快步走到赵楷的面前。
“殿下,有情况,昨日我在巡查时,发现外城梁门外金梁桥下石堆有一独特标记,此乃十余年前西北禁军常用的藏物标记,我曾在一份文书上看过。”
“我探查后发现,一处石缝中藏有一块布帛,布帛上有矾书,我用水浸泡后,在上面发现了蔡太师宅的房屋位置简图,另外还有一行小字:十八日夜,动,杀老贼。”
赵楷眉头皱起。
十八日夜,正是茂德帝姬赵福金与蔡鞗成亲之时,地点正是金梁桥东的蔡太师宅。
矾书,又称密写。
乃是军中暗探传递情报的常用方式。
用矾水写在布上、纸上,干后无形,浸水后出现痕迹。
谭稹接着道:“我将布帛恢复原状后,命人盯在那里,于昨晚子时发现,取走布帛的乃是城南徐家租车行的轿夫张虎,他将在十八日送亲队伍中担任抬檐子(轿子)的力夫。”
“我初步推断,茂德帝姬大婚之夜,有人可能会对蔡太师不利,动手者,曾为军伍之人或就是军伍之人。”
“我已派遣二人跟踪张虎,将调查所有与他有密切接触的人,此外也会派人暗中留意太师周边行迹不轨者。”
“待到了合适时机,便派人抓捕,杜绝刺杀事件发生!”
赵楷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就喜欢这样的属下。
不用他布置,对方便能迅速安排出解决之法。
“另外,也要留意茂德帝姬身边是否有歹人,大婚之日绝对不能出岔子!”赵楷提醒道。
“属下明白!”谭稹当即快步离开。
赵楷缓缓站起身来,喃喃道:“胆敢刺杀蔡太师,这不是寻死吗?”
蔡京几度浮沉,门生故旧遍布天下,敌人也遍布天下,盼其死者不计其数。
然无人能伤他半分。
蔡京身旁的防卫数量丝毫不弱于赵佶。
赵楷也不想让他死。
改变大宋不是靠死几个佞臣就能解决问题的,蔡京若亡,当下的朝堂只会更加混乱。
……
两日后,近午时。
谭稹将一份名单资料放在赵楷面前。
“张虎,约四十岁,城南徐家租车行的轿夫,年初至汴京城,疑为西军士兵。”
“孙大山,约四十岁,街道司杂役,年初至汴京城,疑为西军士兵。”
“焦重,约三十五岁,汴河纤夫,年初至汴京城,疑为西军士兵。”
“白宝柱,约四十五岁,蔡太师宅后厨厨子,专管蒸煮蟹黄包,年初至汴京城,疑为西军士兵。”
谭稹道:“这四人看似不相识,但应是同时来到汴京,想必谋划已久,目前看不出他们背后有任何幕后指使者,属下建议立即抓捕审讯,不过,抓白宝柱恐怕需惊动太师。”
蔡京最爱吃蟹黄包。
做蟹黄包的厨子便有三十余人,一人一个步骤,每个人都是经过他亲手挑选的。
少一个,他立即就能发现。
赵楷想了想,道:“先抓其他三人,白宝柱放在五妹大婚后再抓。”
“切记,秘密抓捕,不要有任何风吹草动,直接拉到皇城司监牢,本王要监审!”
“是。”谭稹大步走了出去。
……
谭稹的办事效率相当高。
约一个时辰后。
张虎、孙大山、焦重三人便五花大绑地出现在皇城司监牢中。
赵楷坐在一张大椅上,打量着三人。
谭稹走向三人,撸开三人的袖子,手臂上明显有用药水涂抹刺字的痕迹。
大宋士兵,身上皆有刺字。
以前多在脸上、额头,后来都转移到了耳后,手臂上。
皇城卒们的身上也都有刺字,不过他们都刺在大腿上,一些从事特殊差遣的皇城卒,则会在皇城司备案后洗去刺字。
谭稹高声喝道:“果然,你们都是逃兵,还是西北逃兵!我大宋西北禁军怎么出来你们这三个孬种!”
大宋西军,因与西夏经常有战。
一直都是大宋最能打的一个军种。
政和五年正月,大宋西军与西夏军在古骨龙大战,西夏军大败,伤亡三千余人,大宋士气大涨。
大宋军人虽然地位不高。
但提起西北禁军,多数人内心都是相当敬重的。
张虎、孙大山、焦重三人都是一愣。
他们想到对方从他们手臂上的痕迹能看出他们是兵。
但没想到能看出他们是西北禁军士兵。
身材魁梧的孙大山高声道:“放你娘的屁,老子不是逃兵,老子是退伍归来的!”
听到此话,赵楷与谭稹更加笃定他们是西北兵。
西北兵就是这种暴脾气。
即使是个文弱书生到了西北军伍,一年之内,必会粗口。
“退伍?你不过四十来岁,又非残疾,你想退伍就能退伍吗?”谭稹反问道。
大宋禁军士兵,大多数都是终身制。
六十岁后保留军籍,军俸减半,在军中从事杂役,想要退伍或转职回家,并不容易。
那是军官将领们的待遇。
一般的兵卒退伍需要花钱,花大钱。
“老子放弃了军俸,交了攒了十年的娶媳妇钱,又让上面多吃一份空饷,才获得退伍资格的!”
“我是刘法将军的兵,政和五年初,我打过西夏狗,你可以杀我,但你不能侮辱我!”
听到“刘法”二字,赵楷不由得直起身来。
古骨龙大战,赢下西夏的主帅是童贯,但真正指挥将士作战的则是将军刘法。
谭稹转脸看向另外两人。
“你们和他一样,也曾是刘法将军的兵?也参加过古骨龙大战?”
另外二人则是稳重一些,并未回答。
身材矮壮的张虎开口道:“这位将军,你为何抓我,我就是个本分的百姓,从未做过触犯法令之事。”
“哼!”
谭稹冷哼一声。
“矾书写字,标注蔡太师宅院房屋简图,又写道:十八日夜,动,杀老贼。还不违法令?”
“你们以为拒不交代就可脱罪吗?”
“你们的同伙,那个藏在蔡太师宅后厨的厨子白宝柱已经全招了,他是主凶,你们是帮凶!若再不招认,我便动大刑了!”谭稹忽悠道。
“他不是主凶,我才是。”三人几乎齐声说道。
胸膛皆挺得高高的,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赵楷没想到三人竟会抢罪。
他更想不通。
蔡京位高权重,和他们这些西军兵卒应该难有交集,他们为何会刺杀蔡京?
即使在军中受到欺压,他们也理应刺杀大宦官童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