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行走
乌婆婆踏出神祭地，苍老的脸上已经重新攀附起狰狞蛇纹。
张荷芳偷偷瞭望了一眼，那是河神的恩赐，给予乌婆婆远超凡人的力量。
乌婆婆站定，眯着眼睛，“传来红娃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张荷芳连忙回道。
“废物！”乌婆婆脸色一垮，出声骂道。
张荷芳身子躬的更低，“红娃招来了邪祟，讼宋安他们很难有所作为，弟子请愿，去捉拿红娃。”
乌婆婆斜着眼睛，看着身前的弟子，“不用，他们既然信奉河神，自然要出力，不然河神自会降下惩处！”
“弟子逾距，已然替师傅降下惩处！”
乌婆婆眼中露出几分意外，随后便是欣赏，这个一时兴起收来的徒弟，令人满意极了。
“以后不必了，河神老爷不会因此迁怒信众。”
“弟子逾矩。”
“不过也好，让他们清楚清楚，灵王庙的修建不是河神所求，而是他们所需！”
“那红娃怎么办？”张荷芳小声问道。
“明日晌午再没有消息，我便开台借法，凡河水所触，皆河神所统，那小崽子，跑不远。”
天色暗了，
乌云渐消，一轮浑圆皎洁的月于云中探出，几点星芒闪烁。
估摸着，此时也就四点左右，天还未亮，数道身影便火急火燎的赶到灵王庙，还未踏入庙门，到头便拜，一边拜，一边还痛声高呼：
“不好了，不好了，李家村子闹了邪祟，李二太爷昨夜撞了邪祟！此时已经不行了！”
“乌婆婆！乌婆婆！救命啊！救命！”
“何人吵闹！”张荷芳低喝了一声，“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惊扰了河神，便拿你治罪！”
“大人，快救命，太爷他不行了！”
“大人，救命，给河神老爷扣头了！”
一窝蜂的涌进来七八个人，七嘴八舌的叫嚷着，还有人直接跪在了地上，砰砰的向河神的泥塑像叩着头。
“肃静！”张荷芳再次出声，压下了几人的叫嚷，指着最年轻的那个，“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爷他昨天傍晚的时候，去村口取东西，然后撞上了邪祟，等到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太爷已经不认人了，大人，求求你救救太爷！救救太爷！”
“我们知道是昨天祭祀恶了河神老爷，这必然是河神老爷降下的灾罚，等到太爷的事情过了，我们去给河神老爷再寻一房亲事！”
“胡闹！”乌婆婆面色严肃，身穿破口袋神袍，拄着拐杖在内堂走了出来，“昨天就说过了，河神老爷没有怪罪你们，是那邪祟耗了几分河神老爷的力量，导致三日内对于灵王河邪祟统摄不足，不过你们只要呆在村子里，是绝对不会发生事情的！”
“乌婆婆，您来了，求求您了，快去看看我那老家伙，他现在睁着眼睛，嘴里嘟囔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感觉这口气都快上不来了！”
乌婆婆下压手掌，“你们既然信奉河神老爷，河神老爷便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信徒！”
“荷芳，去取老爷的神位，叫锣鼓开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邪祟不长眼睛，犯河神老爷的道场！”
张荷芳在内堂取出一尊只有巴掌大小的泥像，泥像下面刻着一行字“灵王河神”
然后又叫李家村赶来的人去找了锣鼓，闹腾了一阵子后，随着阵阵鼓声。
张荷芳捧着神像在队伍的最前面走，乌婆婆跟在后面，李家村子的人面带焦急吗，却又不得不涌在乌婆婆的后面，跟着乌婆婆慢悠悠的向李家村子走去。
姜云抖落身上的霜露，隔着很远，便看见那神婆用锣鼓开路，走得惶惶气派。
她跃起身形，远远的跟着乌婆婆，一路行到李家村子。
等到了李家村子，张荷芳将神位摆在村口，引出李二太爷，一个约摸六十多岁的老头，头发还没白利索，花白的头发并不茂盛，整个人看着脏兮兮的。
张荷芳引导李二太爷跪在神位面前，之后乌婆婆将拐杖一矗，便矗在那里，随后，整个人开始动作起来，进行着僵硬且怪异的舞蹈动作，嘴里嘟囔端嘟囔个不停。
稍一片刻，她动作一停，拿起拐杖，绕着李二太爷走了一圈。
嘴里声音逐渐高了起来，也清晰了起来，“邪祟冲撞，祸魅众生，奏请河神，驱灾止祸！”
话音刚落，便将拐杖往李二太爷背上一磕。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阵阵黑气在李二太爷嘴里冒了出来。
乌婆婆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舒缓了一下神情，拐杖刚一放下，张荷芳就连忙在一旁搀扶。
乌婆婆由着搀扶，在众人眼前上了一步，招呼围在一旁的村民“上来看看吧，他已经没事了，一个小邪祟，趁着河神老爷疏忽，冲了神智，多歇息就没事了。”
李家村的人涌上来，看着李二太爷虽然仍是虚弱，但是神智回复，泛白的双目此时已经转动回来，多了些生气，正蠕动着干瘪发白的嘴唇在要水。
众人高呼神迹，将乌婆婆和张荷芳簇拥起来，往村子里带。
好酒好菜的招呼着。
乌婆婆在席面上吃了几口，借着嘱托的借口，嘱咐了李二太爷两句，收了一把铜板，然后就走到厢房里休息，由着李荷芳应对众人的招待。
院子里安静了起来，李家村的人在院外参与席面也压低着嗓子，生怕惊扰了乌婆婆休息。
姜云蹲在屋后散养家鸡的窝棚中，等到没了动静，才顺着一旁的小道，绕行到屋侧，矮着脑袋，隔着厚重的柴垛向外面张望。
张荷芳应对这般情景也有几分心得，一边拿捏做派，一边又没有冷落旁人，顺带还宣传河神教义，教导他们如何礼敬河神。
姜云向外挪了几步，小心瞭望着，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没有人会注意一个在柴堆旁探出的脑袋。
她原本的计划是等乌婆婆离开了李家村子，回神庙的路上进行袭击。
但转念一想，此处更适合动手，人多眼杂吵闹，乌婆婆方才卖力表演正在休息，张荷芳忙着向村民传递神恩，不守在乌婆婆身边，天时地利皆在，此刻不动手，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