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搞钱
郑植没在单位坐班，感谢这个没有打卡机的时代。
掏了五毛钱，从广电中心站上车，顺着五一大道到芙蓉中路的方向，经过袁家岭，抵达湘江西岸，长沙金融中心就坐落在这里。
金融中心从93年动工，到今年6月份竣工，成就“三湘第一楼”。
长沙商业银行、招商银行长沙分行都在这块。
他下了车，驾轻就熟的找到长沙商业银行，在长长的人龙后排队等待。
今年3月，电视台在长沙统一实行发放工资管理制度之前，提前开始采用一种比较规范的方式，通过和长沙商业银行签订代发工资协议，由银行进行发放工资。
郑植成了第一批用上工资卡的试验田。第一批当然不舒心，长沙商业银行全长沙仅此一家，每次去领工资郑植需要跨越整个湘江。
好在他还单身，又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日常开销有限，不必常常来。
没有atm机，他只能顺着队伍慢慢等，半晌才走到柜台小姐跟前。
“你好，帮我查一下余额。”郑植将一张印有“芙蓉卡”字样的蓝白色银行卡递交给柜台小姐。
这时还没有防弹玻璃的阻挡，一翻身就能进到柜台里边儿。
“稍等。”柜台小姐一查，“卡里一共是2850元。”
“麻烦帮我全部取出来，谢谢。”
这次过来，倒不是因为身上没钱了，而是考虑马上就要前往港岛，需要提前准备一些必要花销。
时近岁末，天寒地冻，郑植穿着一身厚实的深灰色棉衣，里面满满的塞着棉花，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棉衣里面是件手工编织的几何图形毛衣，裤子则是标配的灯芯绒配厚毛线裤。
没什么意外，这个年代正经人几乎都这么穿。
在郑植看来，这套衣服有些臃肿老土，做什么都不方便。
他想着这次去香港，买一套轻便的羽绒服，再买些牛仔裤回来造着穿。
尽管电视台的工资还算不错，综合基本工资与绩效考核，每月能够稳定获得 800元的收入，在当时已属不易，但是对比起港岛高昂的物价，只需买上一件羽绒服和一个CD机，郑植恐怕瞬间就会陷入经济窘迫的困境，再度沦为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这事儿破过产的人懂的都懂，可以没老婆不能没存款。
没存款的郑植，揣着不到3000块钱照原路返回，改在银盆岭站下车。
走到楼下时在小卖铺和香味扑鼻的东北菜小饭馆中间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选了锅包肉。
从心了。
苦什么不能苦了革命的本钱。
想赚钱，节源用处不大，开流才是正事。
吃饱喝足，小卖铺郑植也没放下，找老板要了近一个月的报纸，一手报纸一手“旭日升”红茶饮料，施施然上楼回家了。
在这个时期，若想要了解时事政策，报纸无疑是最为重要的信息来源。
后来人常觉得报纸满篇废话，空讲大道理，纸媒就此没落。但是在这个年代，真正的大政方针都是以报纸印刷版作为正式消息发布的渠道。
有了这些时事政策，就是有了致富经。尤其是在现在网络不发达的时候，如果想要了解世界经济的动态，几乎全靠报纸的财经版面。
1997年，东南亚爆发经济危机。最初泰国泰铢放弃与美元挂钩，导致泰铢急剧贬值，随后这一危机迅速蔓延至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半岛等国家。
这场经济危机引发了一系列严重的内部问题，导致这些国家的货币大幅贬值、股市暴跌、房地产泡沫破裂相继爆发，同时范围进一步扩大，波及俄罗斯、巴西等地。
另一方面，由于之前国内经济增速过快，为了稳定经济形势，不得不踩急刹车，经济进入通缩时期。
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国企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这一年，8000多万名国有企业职工遭遇了下岗和分流。
经济成功减负。
痛定思痛之后，为了促进消费，拉动基建，上面决定取消实物分房政策，大力推进住房建设改革。
自此，老百姓们又爱又恨的楼市来了，成为未来经济的主流。
……
细细翻阅完这满篇报纸，就能得出最容易的致富通道：投资房地产或是利用外汇汇率的波动，通过先卖后买先买后卖来赚取差价获利。
只是这些计划和郑植兜里的3000块钱暂时扯不上什么关系。
要想参与先滚雪球嘛。
郑植轻轻合上报纸，放到身边，闭上眼睛，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没办法，经济形势差，没有一个人是幸免的。
唉，原本想放任文化工作自由繁荣生长的。
现在只能做上老本行了。
薅吧。
郑植再次摊开写满记录的笔记本。
今天已是12月31日，1998年的最后一天，即将迎来崭新的 1999年。
响彻了一整年的《相约98》终于能按下暂停键。
作为千禧年的前夕，1999年承担着开启重要时代的作用。
这一年互联网崛起、网络文学时兴……
倒是娱乐领域上……
港岛电影虽然仍有几部优秀作品，但是对于见证过真正辉煌时期的一代人来说，港岛电影黄金时代已经宣告彻底结束。
原因无二，好莱坞电影的冲击港片扛不住。
自1998年起，连续三年间，港岛电影再无一部能够跻身票房前十。
输得相当惨烈。
在这个时候，小制作小成本的港片对上好莱坞大制作和蚍蜉撼树没区别。
辉煌年代没赶上，没落时候就更不可能去掺和了。
果断在电影一项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电视剧方面也是处境艰难，湾岛偶像剧初露锋芒，但是郑植过不去。而港剧被湾岛偶像剧压的死死的，即使有《创世纪》、《金枝欲孽》坐镇，但是对比曾经的武侠剧如《神雕侠侣》《天龙八部》，江河日下，颓势明显。
况且回流期限太长。
电视剧也排除。
笔尖落在音乐两字上有些踌躇。
直到楼上小媳妇的内衣又飞了下来，
笔尖长时间的停留氤氲在本上形成块大大的污迹，
落在《谢谢你的爱1999》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