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齐心协力一家人
小镇东兴坊的陈家宅邸。
一名风韵美妇坐在正厅，端着茶杯，神色恍惚，连杯中茶早凉了都不知道。
半晌，她才放下茶碗，唉声叹气。
老爷走后，家里本就冷清了许多。如今两个儿子又遇上这样的事，被迫去了武侯铺寻求庇护，更显得她一个人孤零零。
想起天气渐寒，兄弟两人却不能归家，一人还被迫搬了出去，她心都快疼得揪住了。
但其实，陈潘安并非她所生。
一个那么俊，一个那么丑，怎么可能是亲生兄弟？
当年，自家老爷身体一直不太好，请了不少名医诊断，都不见好转，最终年仅七十八就英年早逝了。
留下了偌大的家业，和年轻貌美的她。
好在老爷老而弥坚，临走前，让她大了肚子，并在几个月后顺利诞下一子。
结果当日家里另一位待产的小妾，也生了个男童。下人一时忙不过来，就给抱混了。
都是陈老爷的血脉，既然分不出嫡出庶出，王夫人只好糊涂一起养着，对外说是一腹两子。
可身为娘亲，怎么会真的分不出自己的孩子？
潘安这孩子，从小就表现出了常人所达不到的优秀，王夫人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生不出来的种。
就连家中的女儿，都更喜欢粘着这个哥哥。对于自己的亲哥晏婴，反而十分嫌弃。
明明更亲的血缘，却抵不上皮相。
还是她平日里疏于管教，才让这孩子不顾礼法，眼里只能看到外表。
王夫人很是痛心疾首。
这时，有下人来进来禀报，“大公子二公子回来了，还带来了武侯卫。”
“哦？”王氏站起身，“快有请。”
一行人走进院子。
“娘......”一见到娘亲，陈晏婴就忍不住泪失禁，开始丑哭丑哭起来。
“娘亲。”陈潘安则行步稳健，气宇轩昂，丰姿不凡。眉宇间的憔悴，都拧成了一个帅字。
“我的儿......”王夫人迎出门，见到几日没见的兄弟俩如此狼狈，心头不禁一酸。
但正在她即将潸然泪下时，目光不知怎么就被后面的一位公子吸了过去。
“噫——”她眼神立刻一亮！
脚步也变得愈发快，径直越过兄弟二人，走向后面那位男子。
“这位公子是......？”
陈晏婴抽了抽鼻子，转了回来，介绍道：“娘，这是成华坊的许武卫。”
“这样啊。”王氏目光盈盈，看向许宁，屈膝一礼，柔声自我介绍一番，“奴家名王钗，年方三十有六，目前寡居。”
许宁：“？”
“娘亲，这是许武卫。”陈潘安着重介绍了武卫二字。
王夫人点点头，目光黏着不放，清了清嗓子，又细声细语问道：“不知许武卫可有婚嫁，如今在何处高就呀？”
......
众人进了待客正厅，坐下闲聊。
王夫人虽然到了徐娘岁数，但风韵犹存，更别说还家财万贯，顶着未亡人这样一顶对寻常男子极有诱惑力的头衔。
但许宁至始至终秉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没有多看这位俏孀妇一眼。
开玩笑。
事关升职加薪的案子，他怎么会因为这种事而懈怠？
对于王夫人的炙热眼神，许宁视而不见，认真且专业，一直询问陈府下人，妖女那晚所发生的细节。
陈家兄弟俩则寸步不离许宁，偶尔插插嘴，补充一两句。
“是了！”王夫人很想插嘴，于是突然想了起来，“那夜潘安的屋子还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什么月圆夜的三更来取......”
月圆？
今晚？
“来取什么？”于是许宁转头问。
被那双温和眼神一包裹，王夫人顿觉身心润过暖流，就像是很久没有被开垦过的干涸田地，受到了雨水的浸润......
半晌她才回过味儿来，将视线缓缓转向了自己的养子陈潘安。
许宁也转身。
细细思索后，心中大致有了数。
王夫人又看着他，轻声问道：“敢问许武卫以前处理过这样古怪的案子吗？”
“我刚当差没多久。”许宁摇摇头。
众人心头一紧。
许宁倒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便又补充，“但夫人请放心，我来之前，和武侯卫的前辈们学了不少‘降妖’的手段。”
众人逐渐心安。
“那就全依仗许公子了......”
......
夜幕很快降临。
陈府大门紧闭，下人得了主家命令，早早弄完晚饭，赶去偏房休息，不许谈论随意此事。
整座宅邸静悄悄，唯有大公子陈潘安先前住的卧房燃了灯烛。
呼啸寒风掩盖着夜色的寂静。
摇曳的红灯笼粉饰着宅邸的太平。
许宁坐在正屋，静静地听。
听风鸣、虫鸣、少妇鸣——这是王夫人在喊他。
转头就见王氏从侧门出现，挪腰以微步，目光缠绵，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
“一些薄礼。”走到许宁身边，王夫人放下盖着红布的托盘，柔声道。
许宁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武侯卫职责所在，夫人不必多此一举，请回去歇息吧。”
王夫人却没挪步，而是在旁边坐下。
正当许宁以为这妇人会说什么腻人的话时，她却将目光看向屋外，轻声讲起了自己的过往。
“奴家膝下两子，一人优秀，一人平庸，连相貌都天差地别。小镇就这么大，陈家又没有男丁把持作主，外头自然传出了不少难听的闲话，许武卫应该也有耳闻。”
许宁安静听着。
王夫人又道：“我们老爷当年是西齐的举人，后来改天换地时，或许是做了些恶事，攒了家业，却也得来这样的因果。
“有钱可堵不住悠悠众口。
“我不在意别人如何谈论此事，晏婴后来也不在意。
“但潘安却很在意。
“这孩子确实不是我所生。但他生母过世的早，这么多年在我膝下养育，早已与亲生骨肉无异。
“所以这些银子，是想让许武卫多多劳心......”
说到这，王夫人转过头，目光落在被牢牢捆绑在一张太师椅上的陈潘安身上。
“今夜万万护住这孩子的性命。”
见娘亲看向他，陈潘安被布条塞住的嘴巴急忙呜呜了起来。
可惜无用。
这是许宁的主意。
来到陈府之后，许宁就感觉到，那妖女的目的动机或许不是什么情仇纠葛。陈潘安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
他以前也听师娘说过，江湖上有不少采阳补阴之类的恶性案件发生。
说不定陈潘安就是绝佳的炉鼎。
所以许宁只能出此下策，也征得了陈家人的同意。
二公子陈晏婴第一个举手赞同。
绳子则是王夫人替他绑的。
腿脚也是陈府另一位小姐帮他摁住的。
一家人，就是要齐心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