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脱困回山
身上仙索尽去，陆衍也从数丈高的行刑柱上坠落而下，双脚落在地上，顺势蹲了下去。
他埋下脑袋，抹干眼泪才缓缓站起身，泛红双眸紧紧盯着前方被两位佛老骑在胯下的青狮白象，颤抖出声：
“大哥……二哥……”
青毛狮子眼眸低垂，全无先前驰骋森林大原的野性，狮类的睥睨气势也荡然不存。
见陆衍得救，安然无恙，青狮嘴角硬挤出一丝凄惨笑容。
“三弟，你没事就好，我与你二哥如今成了佛老的坐骑，再不用东奔西逃，躲避仙人捕杀了。”
黄牙老象象鼻微动，眼睛发酸，没来由湿润起来，嘴唇蠕动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一旁，文殊菩萨大笑一声：“如今这鹿妖既已脱困，狮儿，还不安心随本座回西天大雷音寺？”
言罢，他双掌合十，佛音震荡，激起层层光晕……
指尖析出金色光点，绽放异彩。
屈指微弹，没入青毛狮子眉心。
青毛狮身躯猛颤，眼珠上翻，魂魄被抽离而出。
再次睁眼，已是完全陌生，神魂被抽空，空余无神躯壳。
陆衍目睹这一切，一双拳头握得关节发白，怒睁着眼，额角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
但，终是不能做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大哥……”
被抽离神魂的青毛狮子神色淡然，仿佛眼前这头小鹿是路人一般，他轻声道：
“你这鹿妖，既已脱身，还不快快下界，过那逍遥日子。”
黄牙象沉沉叹了口气，他知道神魄被抽离，已是再无挽救的余地。
再过片刻，自己也将会是这般下场。
“三弟，你……替我和大哥，好好活下去。”
这是黄牙象对陆衍说的最后一句话，言罢，一道金色光点同样没入他的眉心。
抽取他的神魂，只留躯壳，永为菩萨效力。
陆衍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眼中泪水如泉水般止不住地涌出。
大哥与二哥，从决定成为佛陀坐骑的那一刻，便自认为性命不存，已是死了。
或者说，比死还不如。
毕竟他们二人在面对神佛追捕的时候，宁愿死，也不屈从。
然而他们的死，仅仅只是为了换得自己这个相识还不足月的三弟苟存。
陆衍仰头，望向穹顶的缭绕云雾，长叹一口气。
“大哥二哥，等着我，三弟总有一天会来接你们回家……”
行刑台，陆衍化作一道金光，掠向黑熊精，再一卷，两名下界小妖消踪匿迹。
浩瀚悠悠的天庭行刑台，只余两位佛陀菩萨，一狮一象两头温驯坐骑，以及一众天庭仙官。
此时，昴日星官面如死灰。
最后的救命稻草，也被两位自遥遥西天灵山大雷音寺而来的文殊普贤两位菩萨亲手割断。
这意味着，他已是半步踏入九幽之地。
仙丹巨量失窃，玉皇大帝震怒之下，即便是昴日星官的母亲毗蓝婆菩萨也保他不住。
眼前这两名高高在上的菩萨，更是惹不起了。
哪怕一个眼神不对，对方都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将他捏死。
虽说自己的母亲毗蓝婆菩萨与他们相识，但毕竟自身太过弱小，终是难以令他们重视。
故此，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捉来的替罪羊遁逃而去，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文殊菩萨、普贤菩萨，您二位专从西天而来，正是为了来解救这名鹿妖？”
昴日星官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这鹿妖是某位仙家佛老的灵宠，自己将他们捉来，恐生祸事。
只见文殊一手捻佛珠，另一手单掌竖于胸前，出声柔和。
“昴日星官，你母亲与我们相识已久，此次之事，我等不与你多做计较。”
“关于你私吞仙丹一事，我与普贤菩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壁上观，不加参与。”
昴日星官闻言心中了然。
文殊的言语中，透着威胁。
这鹿妖我等救便救了，岂容你这小官置喙？
再敢多说一句，莫怪我等将你私吞仙丹一事捅上天庭，告与玉皇大帝。
到时纵你已修成法身，却也落得个九幽受困，永不轮回的下场，定叫你千年修行一朝成徒劳！
昴日星官再抬眸，只见文殊普贤笑容恬淡，很有佛陀的慈悲之相。
但只有他清楚，这悲悯相下，隐藏的真实面容有多可憎可厌……
“下官明白其中厉害，两位菩萨，还请看在家母份儿上，莫与我这小辈计较，改日下官必定徒步登爬灵山，怀虔诚礼佛之心来拜！”
“虔诚【礼】佛？”
普贤菩萨轻笑一声，心中不免有些替昴日感到不忿。
如此熟谙官场之道，又有毗蓝婆菩萨这样的家世背景，在天庭为官数百年，竟只混得个星官来当？
此人若是能入灵山，暗地里改换门庭，遂了佛教，替自己行些事也未尝不可。
念及此，普贤菩萨笑意更盛，双腿一夹象腹，胯下那头黄牙白象便听话的朝昴日星官走去。
“昴日，来来来，本座与你说些私语……”
昴日星官先是一愣，旋即附耳过去。
一阵交谈之后，他神色欣喜，眼眸中重燃希望之火。
得救了。
没想到素未谋面的普贤大尊者，竟愿意救我，去玉帝那里为我掩护？
还抛出橄榄枝，说可以让我入菩萨门下，从此为西天大雷音寺的寺外行走。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五体投地，磕头如捣蒜。
“下官昴日，自此之后愿为菩萨牛马，但凭使唤，绝无二话！”
文殊见状也满意点头。
“善哉！善哉！”
……
却说陆衍在天庭临行之际，使了个纵地金光的遁逃之术，顺势救走了被雷刑电得奄奄一息的黑熊精。
此刻，二妖已回到了花果山。
海波洞前。
两拨小妖兵分两阵，各自镇守左右。
前方将领，乃是一头吊睛白额虎，一头白毛猿猴。
海波洞刚刚易主，新任鹿大王便被天官捉了去，至今不知生死如何。
狮大王象大王说去西天求佛以解救，久久未归。
“唉！真是多事之秋啊……”
白毛猿猴长叹一声，由于忙于布置兵阵防守一事久未休憩，一双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神态很是疲惫不堪。
一旁的虎妖安慰道：“放心吧老猿，你家鹿大王一定会安然归来的。”
“我家熊大王，也会平安而回……”
“但愿如此吧……”
说罢，白虎抬头望向无云青天，心中暗忖：
“天杀的黑熊，死在天上最好，再等十天，你若再无音讯，我便昭告小妖，自称为王！”
忽地，只见青色天穹有两道流光闪过，径直朝海波洞这边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