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送魂
第二天一早,马承运爷孙来到李占国家,打开门一看,围观人群发出一片惊呼。
只见屋里那层厚厚的土上,清清楚楚踩出了二三十个脚印!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围观的人看见这个只觉头皮发麻,马承运却放了心,这单生意能做。
脚印很深,说明东西没那么凶,他能应付。
刘年盯着屋里的脚印皱了皱眉,这脚很大,明显是个成年男性,跟当时留在他家门上的手印大小不匹配,也就是说,大概率不是去他家的那个东西。
而且以那个东西的凶厉程度,也不太可能留下这么深的脚印。
刘年心里琢磨,莫非那东西害死李富顺后就走了?会不会躲在他家别的地方?要是真走了,不知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回来?
马承运叫来李占国,“你来看看脚印大小,是不是你爹。”
李占国不知道他爹脚多大,看向王秀芬。
王秀芬点了点头,“看大小,跟我家那口子差不多。”
马承运道:“那估计就是他一直没走,这事好办,等晚上八点,咱们就给他送魂,送到他坟上去。”
王秀芬见他说的轻松,松了口气,心想难怪这老头名气大要价贵,这股子自信劲儿就能安别人的心。
马承运又叫他们去准备了些东西,然后确认好送魂路线,就带着马继业先回家了。
临走前,马继业找到刘年,“钱的事我跟我爷爷说了,他说等忙完这个事,就让我把钱给你送过来。”
刘年点点头,“我就啥也不说了,以后有什么事别跟我见外。”
马继业咧嘴一笑,“放心吧,肯定不跟你客气。”
马承运提的还钱要求他没说,以后也不打算说,他觉得刘年一家不是那种人,不用说也会那么做。
刘年回家对何素琴道:“娘,钱的事我跟继业说了,过两天去找他拿。”
“真的?”何素琴眼圈一红,“这可怎么感谢人家才好,连请人吃顿饭都请不起。”
刘年道:“往后日子还长,总有机会。”
他又回屋去看笔记,虽说已经有钱去还赵豹,但他不打算就这么善罢甘休,现在知道隔壁闹腾的是李富顺,他打算把李富顺弄到赵豹家,就算李富顺不中用,弄不死这个十里八乡的祸害,至少也能在他家折腾折腾。
这事操作起来倒也不难,别说有马继业这层关系,就算没有,他也能装成瞧热闹跟着去送魂,先前听他们确认送魂路线时,正好就经过赵豹家,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只是苦了李富顺,魂魄到不了坟上,一旦过了五七,就不能再转世投胎,只能做孤魂野鬼,多少有点缺德,不过李富顺缺了一辈子德,就算转世投胎,下辈子估计也没好日子,对他来说没准还是好事。
晚上八点,马继业骑三轮拉着他爷爷过来,他家不仅有自行车,还专门买了个三轮,白天出活骑自行车,夜路不好走,就骑三轮。
马承运径直来到王秀芬那间屋,朝老大李占国,老二李占山招了招手,叫他们进来。
两人硬着头皮进屋,好在知道闹腾的是他爹后,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怕的要命。
马承运又叮嘱了几句,送魂就开始了。
李占国把一个铁锹扛在肩上,站在屋子最里头,面向门口,铁锹一头搭着件李富顺的衣服。
李占山在屋里烧了点纸,烧完说道:“爹,拿上钱走吧,去转世投胎,投个好人家,这边有什么放不下的事,也别操心了,活人的事你也管不了,走吧,走吧,爹,拿上钱走吧。”
李占山喊了一会,就见李占国似乎有些腿软,一个趔趄差点跪地上。
围观的人们早就把门口让开,此时有的伸脖子往里看,有的趴在窗户上看,见此情形,不少人笑话李占国胆小。
马承运问道:“上去了没?”
李占国两腿发抖,咽了口唾沫,“上、上、上来了。”
马承运道:“那还愣着干啥,走,走,往外走。”
李占国哆哆嗦嗦往前迈步,按照马承运吩咐,不敢走的太快,事实上,他抖的这么厉害,想走快也走不快。
刚走了三四步他就停下,对马承运道:“叔,怎么越来越沉?”
这种活马承运不是第一次接,从来没见过会越走越沉,看他一副怂包样,暗骂没用的玩意儿,说道:“这是你亲爹,你怕啥?往外走,往外走。”
李占国又往前迈步,只是看起来越走越艰难,呼吸也渐渐粗重,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气喘如牛,出了一脑门汗,对马承运道:“叔,太沉了,我扛不动了!”
刚说完,扑通一下跪到地上,铁锹也掉在一旁。
马承运心里骂骂咧咧,可人家出了钱,也不好说什么,对老二李占山道:“你来背。”
这回换了李占山扛铁锹,李占国喊魂。
喊了几声,李占山也跟李占国一样,趔趄了一下,不同的是,李占山胆子好像比他哥大些,至少没发抖。
马承运问:“上去了没?”
李占山点头,“上来了。”
“那就往外走。”
李占山迈开脚步,却跟他哥如出一辙,看起来越走越吃力,喘息逐渐加重,快到门口时,终于也说道:“不行了不行了,扛不动了!”
他倒是没跪下,一斜身,直接把铁锹扔地上。
马承运觉得他们就是胆小不中用,什么“越来越沉”、“扛不动”,都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只好又换了老三来。
结果六个儿子都试了一遍,每次快到门口时就喊不行,愣是出不了这个门。
马承运终于发现不对劲,这哥几个好像不是腿软害怕,是真扛不动了。
魂魄又没几斤几两重,怎么会扛不动?
对马承运来说,送魂就是个小活,以前接这种活都干的轻轻松松,像现在这种情况,他从没见过。
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以他的经验,眼下倒是还有个办法,找个八字够硬的人来背,说不定能成。
可难处在于,他不会看人八字,外头看热闹的人虽多,却不知道哪个八字够硬。
能确定的是,他跟孙子马继业八字是够硬的,但这事怎么看都透着邪乎,要是他们爷孙亲自上阵,难保不会有什么隐患,虽然说不准,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六十块钱的买卖,他不想冒这个险。
这么一想,就打起了退堂鼓,沉吟片刻,对王秀芬道:“我好像看走眼了,你家这事不简单呀,我本事小,管不了,你们还是去找找别人吧。”
王秀芬一愣,然后就炸了毛,自家这事要是连他马承运都管不了,她还能去找谁?
她这辈子蛮横不讲理惯了,直接往门口一挡,气势汹汹道:“不行,钱都收了,事必须办好,否则别想出这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