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欺上瞒下
眼看叶赫部做大，李成梁书案前先闭眼想着对策。叶赫部虽用死间计侥幸赢了一次也不过是偷袭获胜，目前李府的家丁对叶赫部还是可以取胜。可这若不使计谋用家丁营强行攻打，如若家丁营损耗殆尽恐怕就再也压不住辽东诸部蛮夷了。李成梁眉头紧皱细细思量，他不仅仅要考虑一两次的输赢，还要考虑李家甚至明朝的长远利益。
李成梁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以夷治夷。培养一个跟叶赫部一样强大的女真头领再让他们互相攻伐，让蛮夷自己内部内乱，李成梁则代表朝廷联合弱势部落剿灭强势的。这样也即可以为家丁营恢复战力争取时间，又可以让蛮夷内部互相仇视，这样想来还非得扶持努尔哈赤不可。
次日李成梁便与辽东巡抚顾养谦相约商议把如何把败仗上报朝廷，可以使两人不被弹劾。
顾养谦对着李成梁焦急道：“宁远伯，这可如何是好？这要是让朝廷知道辽东死了一千军户，还损失了五百精锐。我肯定是要被弹劾下狱的！”
李成梁表情沉稳，没有一丝波澜的说道：“若是朝廷知道了那些御史言官们免不了要弹劾老夫，顾大人不必担心。仗是老夫打的，弹劾不到顾大人头上。”
顾养谦急忙说道：“宁远伯说的是哪里话来，我虽然刚上任不长时间，但对宁远伯十分钦佩，此战虽败但罪不在宁远伯。朝廷久不发饷，每逢冬日都有冻死的军户，岂能独怪宁远伯？宁远伯久镇辽东，岂能因为一场败仗就让宁远伯名誉受损？我与宁远伯共事，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要与宁远伯共荣辱、同进退。怎能眼睁睁看着宁远伯遭难？还请宁远伯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李成梁看到顾养谦恭顺的模样不禁心情大好，心中得意道：‘篡改军报隐瞒战事罪过可是不小，比收受贿赂罪过可大多了，要是让内阁知道了肯定要变成欺君之罪，这可是掉脑袋的买卖。这小子生性谨慎若是以前肯定不敢隐瞒，幸好老夫办事谨慎，吞赈济的时候把这小子一起拉下了水。不然若是遇到上一任李松那样的巡抚还真是不好办啊。’
李成梁故意叹了一口气说：“若只是弹劾老夫下台那倒是没什么，只是现在家丁阵亡颇多已无力再战。今日老夫威名尚在，能保辽东百姓不被入寇，可这若换了别人老夫可要替辽东的百姓捏一把汗了。”
顾养谦看李成梁还是说话不痛快只能继续顺从的说道：“宁远伯深谋远虑、忧国忧民，实在是让在下钦佩不已。这次就算不为了宁远伯的官位，也要为了辽东百姓替宁远伯遮掩此事，还望宁远伯不要再自责了！”
顾养谦心怒道：“李成梁这厮不说实话，不就是想让我自己揽下隐瞒战事不利、擅改军报的罪责吗，这回可是上了贼船了！上任辽东巡抚就被李成梁毁了前途，这老丘八在辽东根底深厚，在朝堂中又有数位大员庇护。他拿钱给我，我也不敢不收啊！”
李成梁面色和蔼的对顾养谦点了点头说道：“老夫已经把战报拟好还请顾大人一观，有错误处还请顾大人帮忙润色一下，老夫在此谢过了！”说罢李成梁拱了拱手，便把已经准备好的军报递给了顾养谦。
顾养谦焦急的接过战报仔细一看，只看战报中写道：
万历十五年冬，辽东海西女真叶赫部首领布木、那林孛罗二贼辜负圣意，勾结蒙古科尔沁部入寇辽东。万幸我军细作深入敌营，贼未扣关前便告知臣下。臣下不敢怠慢，亲令游击将军李平胡星夜整军于抚顺城关拒敌。贼寇见我军威严整未敢扣边，时至冬月天气寒冷，大军亦未备齐粮草，臣遂罢兵。
万历十六年正月奴酋二人又发兵攻海西女真哈达部，臣深知不可使其部鲸吞海西以成其势。便于同年二月调集辽东各镇精兵及选锋精锐出战，三月初会师于抚顺关口，三月五日，臣亲率大军三千余人围住贼东城。贼众大惊不敢与王师战，我军当日破西城杀贼斩首四百余人。贼既遣其部众于东城固守。东城城防坚固内又有围墙多重，大军久攻不下，臣令大炮轰击、碎其城郭二重，天兵既至，二贼请降，设誓不复叛。臣遂凯旋班师。此战我军共斩敌首一千余级，使天下知，宵小蛮夷之辈敢犯我大明天威者，必将其荡为齑粉。
臣李成梁拜上
顾养谦差点叫出来，心中暗想：“这李成梁也太敢写了。自己不过是想把战报优化一些，把伤亡数字润色一点。没想到这老丘八居然敢把战败变成大胜。还敢报斩首一千，这是生怕查验人头不够仔细啊！”
顾养谦面色沉重的说道：“宁远伯此事万万不可，若报斩首千余人，皇帝必将设祭于太庙，这首级查验怕是过不去的。”
李成梁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不妥，不如改为五百人。这样既有赏银也不会太引起注意，我在上下打点此事应能万无一失。”
顾养谦又与李成梁研究了半天，最后把军报时间改为五月、斩首数改为五百。
李成梁面露喜色的说道：“如此朝廷必不会追究我等之过，只是朝廷不知实情，叶赫部势大我必须制衡于它，否则日后辽东必无宁日。我打算扶持建州女真对付叶赫。努尔哈赤是顺夷‘塔克事、觉长安’（努尔哈赤的父祖）后代，又跟过我一段时间。此人性格木那不爱多言，可以稍加扶持培养。老夫打算将抚顺、清河、宽甸、叆阳四处给建州开启互市。”
顾养谦想了想说道：“宁远伯，直开四处互市是不是太多了些，这报上去朝廷会不会不答应啊。”
李成梁不假思索便说道：“我会上书皇帝言明利害，朝廷不会阻拦的。我就是要让叶赫部知道辛辛苦苦抢来一个互市还不如老夫一句话就能开四处互市！等过些时间便派互市官员用人参贸易挑拨叶赫和建州的关系，我明面上两不相帮，实际上暗中挑唆使其内乱，让叶赫建州两部同时削弱而我辽东军坐收渔利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