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霸王好啊，我也想当霸王
公主不是在午睡吗？谁能想到她穿着宽松睡衣，躲在连廊下小憩？
事出突然。
莫秸当时居高临下，所以出现了短暂失态，但他很快就自我调整。
学着王维、孟浩然模样，对着李持盈行了个叉手礼。
恭敬唤声：“公主。”
这厮穿着王维的衣服，还是当年弹唱《郁轮袍》那身。
看得斜躺的李持盈迷糊，她非但没有发现莫秸失态，还一直保持那慷慨的姿势。
即便听到莫秸招呼，李持盈也没回过神来，她以为自己在午睡梦中，于是眨了眨眼睛，语气温柔回问：“摩诘，十三郎，你什么时候来的？”
嗯？
莫秸听得一愣，反应过来不对劲。
看来是这衣服惹事了，公主误会自己是王维。
他旋即提高音量，郑重说道：“公主，我是莫秸，不是王摩诘！”
“莫秸？”
“对的，来给公主包饺子的莫秸。”
听到此处，李持盈终于清醒。
她扶住连廊围栏站起来，先是将莫秸上下打量一番，后说道：“是我刚刚看错了，你这身衣服是...”
“王兄送给我的，家里别的衣服没洗，便穿了这一身来此，抱歉让公主误会...”
“无妨，这衣服很得体...”
李持盈摆了摆手，才发现自己没换衣服，于是转移话题，问道：“饺子好了吗？”
“不知公主何时醒，所以包好了还没煮。”
“那你跑一趟，现在可以煮了。”
“好。”
莫秸言罢行礼转身，随后按原路大步而去。
李持盈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一时思绪万千。
王维曾说旧袍送人，原来竟是送给了莫秸。
当日他离去说得决绝，莫非猜到我要与莫秸再见？
所以这是他有意为之？
不对。
莫秸步伐沉稳有力，与儒雅的王维区别很大。
李持盈遂转身往前，边走边喃喃自语：“刚才的提醒没错，他是莫秸，不是王摩诘，我现在感兴趣的，是前者...”
约一炷香之后，李持盈换上衣服来到下方厅堂，飞燕、清雪、莫秸都等在一旁。
莫秸此时再见公主，再没有刚才慷慨画面。
与刚才松弛的午睡穿着不同，她现在上身着淡粉色云纹大襟窄袖衫，搭配一件深蓝对襟背子点缀，下身为淡蓝色云纹齐胸襦裙。
点睛的是一条白色丝质被帛（披肩），缠挂在双手肘部自然垂在身后，犹如敦煌壁画中走出的飞天女仙。
李持盈甫一坐下，执事孙卯就领着几个小厮，端着几盘饺子来上餐。
饺子上桌。
孙卯忍不住热情介绍：“阿郎，今天莫先生操刀包了四种饺子，分别是羊肉韭菜、羊肉菘菜、羊肉萝卜、韭菜鸡蛋，小的刚刚斗胆一一尝过，味道确实鲜美无比，他们几个也都仔细学了，以后您想吃尽管...”
“好了，都退下吧。”
李持盈没等他说完，就不耐烦打断。
孙卯则丝毫不介意，急忙招呼众小厮离去，“是是是，我们不打扰阿郎用餐，这就走了。”
“你们也都别站着，都坐下来一起吃。”
“好的。”
有了李持盈发话，清雪、飞燕都围了过来。
其中飞燕最是积极，上桌立刻就拿起筷子，乐呵呵说道：“就等阿郎这句话，奴婢都等饿了，羊肉萝卜馅，一听就好吃，是这盘吧？”
“你不吃吗？”
看到莫秸站着不动，李持盈主动伸手招呼，并指向桌边空位，“这里没有外人，再者也是我的别馆，你不用这么拘束。”
“没有拘束，只是清雪姑娘来时，我刚刚才吃完...”
“你一天就一顿，再吃点饺子不影响，听说你最近吃上鸡了？日子看来好起来了，不再尝尝羊肉？”
“呃...说得也是。”
听出李持盈话里有话，莫秸本身也不是扭捏之人，当即拉开凳子坐下，随后就默默吃了起来。
四方桌上，三人都安静咀嚼着，只有飞燕不停感叹。
“羊肉萝卜真好吃。”
“羊肉韭菜也不错。”
“我说实话，相较于三个肉馅，这鸡蛋韭菜略逊一筹。”
......
察觉到只有自己发言，飞燕顾盼左右好奇问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你不是饿了吗？有心思逐个评价，不如多吃几个。”
“雪姐，你真狡猾。”
......
当时已经深秋。
饺子包得虽然很多，但孙卯怕煮多了凉掉，第一批就煮了五六十，显然低估了几个美人食量。
莫秸每样才尝了两个，其余的就被她们风卷残云。
清雪见饺子快消灭之前，主动起身对李持盈说道：“阿郎你慢慢吃，厨房还有很多没煮，我去通知再煮一些。”
“嗯，我也正好休息会。”
李持盈言罢坐直身体，顺势看向一旁的莫秸，问道：“你也没吃饱吧？”
“我吃了来的，还好...”
“趁煮饺子的功夫，说说身上这件衣服，是王维主动送你的？”
“啊？”
莫秸先是一愣，紧跟着就点头肯定，“对啊，我本来不要，但他坚持要送。”
“为什么坚持？”
李持盈此时表情很严肃，莫秸见状小心翼翼答道：“我送了他一首歌，如果不收下衣服，就说我不拿他当朋友...等等，这衣服莫非是公主...”
“与我毫无关系。”
“哦。”
莫秸将悬起的心放下。
然而，李持盈并没放过他，紧跟着追问道：“那首歌很有力量，所以你能当王维朋友，不当我是朋友？”
“公主何出此言？”
“本宫自问待你不差，如果你真当我朋友，那也送我一首歌，不能比《消愁》差。”
“这...”
莫秸面露难色。
李持盈见状，凝眉提醒道：“你上次拒绝作诗，希望这次不要再拒绝，否则惹得本宫不悦，就不要住在我观后。”
“可这...”
莫秸这下彻底懵了，挑歌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苦涩着脸看向飞燕，仿佛求助似的倾诉道：“这作歌谱曲，比不得吟诗作对，哪能说来就来...”
“写诗也可以，但要我来命题，怎样？”
“请公主出题...”
李持盈听得扬起嘴角，心说就得给你来点硬的，不是说做梦得来的诗吗？你现在为什么能行？
霸王硬上弓？
霸王好啊，我也想当霸王。
今日先要一首诗，他日歌也不能少。
“那日飞燕以竹为题，今天就...”
李持盈话到半晌停下，扭头看了看窗外，没有找到合适的题目。
猛然间，她想到了自己，便玩味说道：“那就写一个女人，思念自己情郎的诗，你没问题吧？”
情诗？
这倒是不难，不过选谁的合适？
秦观？鹊桥仙？
等等，好像有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