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Down to the sea
布鲁克林，某复式公寓楼，一个向阳、视野开阔的办公室。
这是塞巴斯蒂安和尼可合租的公寓，克里斯也暂住这儿。
上下两层六百平，下层一半画室，一半用于经纪人办公。
黄志文受邀前来洽谈克里斯小说在东大的代理发行权。
休闲室里只有克里斯、塞巴斯蒂安和黄志文三人。
克里斯从高中时代开始写作业，每年都十分高产，八年二十多卷、三十多册，除了最早的《符文之子》，其他全版权都在自己手上。
因此洽谈国外代理发行权，可以完全撇开出版社，反正赚来的每一分钱，都和出版社无关。
皮特也乐的清闲。
资本社会金钱至上，做生意是利益往来，人情世故在金钱面前，都可以靠边站。
“普林斯老师，您应该不大了解东大，虽然新华出版社在东大是行业头部，但也不可能拿出两千万美元，买断一部书的出版发行权。”
对一个人称呼老师，是东大对人的礼貌和尊重。
克里斯点点头，抬手示意稍安勿躁。
“叫我克里斯就行，不用叫我老师，我还没三十岁呢，老师听上去感觉年纪很大。”
因为英文的局限性，老师、医生、博士都是Dr.，克里斯听着，浑身感到别扭。
“我很了解东大，你们国家缺少外汇，两千万美元确实很多，不过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合作。”
黄志文眼中闪着光，是名为希望的光。
“您说，我听着。”
“五百万RMB授权费，还有百分之二十出版抽成，这些钱也不用离开东大，由你们出版社担保，为我在东大的银行开设一个个人账户。”
这条件相比于二千万美元买断，毋庸置疑，让黄志文更能接受。
只是百分之二十出版抽成，又让黄志文有些踌躇。
这抽成实在有些高，市场价格的两倍。
见黄志文虽心动，却依然在犹豫，塞巴斯蒂安趁热打铁。
“黄先生，相信你也看到了，克里斯的小说在美国本土销量是有多好，每次补货都被抢购一空。”
“百分之二十，克里斯完全值这个价格。”
黄志文思考良久，点头同意。
五百万RMB的价格同样很高，放在东大，别说出版一本书，就算出版十本书都绰绰有余。
如今只是购买一部小说的出版发行权，之后还要翻译，翻译的稿费可也一点都不低。
生意谈妥，金钱之外再来谈人情世故。
克里斯在‘雪茄与哈瓦那’请黄志文吃晚餐。
这是一家位于世贸双子塔的古巴菜餐厅，即便仅仅位于五十几层，也能俯瞰半个曼哈顿景致和哈德逊河风貌。
来到纽约一年，但如此高档的餐厅，黄志文还是第一次来。
一份烤龙虾标价九百九十美元，牛腩、番茄、洋葱乱炖搭配米饭、大蕉的套餐，三四百美元。
黄志文印象中，去过最高档的地方，就是四九城中的莫斯科餐厅，京片儿昵称老莫。
但老莫和雪茄与哈瓦那比起来，有一条深深鸿沟。
资本世界是惯会享受的。
四道菜流水线一样被撤下桌，服务生端上甜点。
吃着甜点，聊的也是甜品话题。
“东大这几年很多人Down to the sea，黄哥，你没想过，离开新华出版社？”
黄志文有些懵，没听懂克里斯在说什么。
DTTS是‘下海’一词的直译，不符合英文语法，黄志文没反应过来，脑袋是蒙的。
克里斯眨眨眼：“下海，你有考虑自己下海吗？”
这回黄志文听懂了，克里斯说的是中文：“下海？我也能下海？出版社……”
“东大图书基本都是由新华出版社、几个大学出版社、报社和杂志社出版发行……”
“还没有，不代表不能私人开办。”
塞巴斯蒂安打断黄志文，循循善诱。
“我考虑考虑……”
之后几天，黄志文都在思考下海创业做生意这件事。
确实有好几个同事，都办了停薪留职，甚至病退，往南方做生意去了。
只不过都在开贸易公司，倒腾各种商品，衣服、鞋袜是最多的，其次是收音机、电视机……
黄志文也同样很心动，可还没行动，就被外派来美国，见到灯红酒绿，下海的心思是更强烈了，只是还有顾虑。
将《哈利波特》代理条件发回国内，就进入漫长等待。
东大做事流程与美国不同，在美国各种推诿，而东大则是拖拉。
黄志文想收到国内回复，不知道要等到多久之后了，或许几周，也可能几个月。
与黄志文分别，克里斯不着急回洛杉矶。
好莱坞的项目，有监制盯着，也不担心，塞巴斯蒂安则忙着继续和出版社商谈《冰与火之歌》出版发行。
皮特与时代出版社董事会照面几次，他个人还是倾向出版克里斯作品的。
但董事会不愿意。
所以塞巴斯蒂安没有在一棵树上吊死。
广撒网。
甚至举行一场暗标拍卖会。
塞巴斯蒂安使用人脉，在曼哈顿艺术展览中心，用友情价租下一个展厅，给各家出版社发出邀请函。
当然，花这么大代价，拍卖会上不可能只有《冰与火之歌》一部作品。
他一共展示了包括《权力的游戏》在内，十名作家的八部作品。
有史诗奇幻，有未来科幻，还有自传和旅游传记，甚至包括一部食谱。
不是所有作家都像克里斯一样，能力强不麻烦，有些人明明能力一般，却是个事精。
比如写那本旅游传记的夫妻俩，对出版社各种嫌弃，搞得现在没哪家公司乐意和这俩作家合作。
塞巴斯蒂安十分后悔，只能怪自己眼瞎，当初怎么签下了这么俩玩意儿。
克里斯倒是乐的清闲，只在拍卖会当天出现，上台朗读了《权力的游戏》中的两小段。
首先是临冬城公爵艾德•史塔克被斩首，其次是丹妮莉丝•塔格利安用三颗龙蛋给马王陪葬，却意外孵化出三头巨龙。
这两段正是《权力的游戏》中，最具戏剧性和心理冲击的两段，让人心潮澎湃。
其余时间，克里斯就窝在布鲁克林公寓里，创作《冰与火之歌》第二部分故事《列王的纷争》。
拍卖会当天，暗标比公开拍卖更激烈。
让各大出版社竞相争抢的作品，无疑是《冰与火之歌》，克里斯的实力摆在那。
其他作家的作品，只是顺带。
顺手出个价，说不定能捡漏。
“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要是其实还那么多，《跟着劳拉夫妇去旅行》只能砸在你们自己手里！”
“合同上可不是这么写的！”
塞巴斯蒂安摊开双手：“那就解约，我会让我的律师和你们聊。”
面对劳拉夫妇，塞巴斯蒂安这次倒是硬气起来。
之前之所以没有和这两人撕破脸，是不想打官司，塞巴斯蒂安拖不起。
要维持纽约客体面而挥霍无度的生活，让他没有用于雇佣律师和对方扯皮的资金。
但现在，有克里斯打底，《冰与火之歌》能让他狠狠赚一笔，及时解决后顾之忧。
打官司而已，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