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居生活
从那天起我没迟到过一次,上课也不再睡觉了,每天刷题做笔记,认真的不像我自己。我的地生成绩渐渐有了起色,一个月后我终于迎来了我人生中第一次大考,在他每天上学的地方。成绩公布的那天我哭了。我第一次知道世界是残酷的,努力也不一定有回报。我为着这个分数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我为着我自己的愚蠢哭,为着他的承诺哭。他给我发了很多短信,打了很多电话,但是我却没有勇气告诉他,我这么差。齐非的中考也在我结业之后结束,没有丝毫意外地,他没有考上一中,甚至没有考上四中,但他并没有任何的情绪,他甚至无法理解我的哭泣。就在我下晚自习回家的时候,沈彦堵在了我家楼下。“成绩出来了。”我点头。“考得不好?”我点头。“今晚,我在你家楼下等你。”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洗完澡就带着糟糕的心情上床睡觉了。就在凌晨一点的时候他的电话给我吵醒了。——“下来!”我猛地坐起来,迅速爬下床,站在窗户边儿上往下看,可是我没看见他人,楼下啥也没有,就停着一辆乳白色的轿车。——“你玩儿我呢?哪儿?”然后那辆乳白色的车下来一个人,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向我招着。我顿时就给懵了。我悄摸地溜出家,没敢弄出半点儿声响,就我妈那个警觉度,要是被抓着了肯定死得尸骨无存。我穿着拖鞋一路小跑到楼下,“你这大半夜的吓唬谁呢?哪儿偷的车?”沈彦揪着我睡觉被压坏的小辫子,“上车吧。”我抱着胸畏缩地站着,不怪我怀疑,谁见一个高中生开着车都会担心吧。“你靠不靠谱啊,不行,我不坐。这么晚了,我回去睡了,再见!”然后,我就被硬塞进车里了,这一路狂飙得我牢牢地抓着安全带,完全不敢懈怠。安全到达的时候一手心儿的汗。“下车吧!”我还没缓过劲儿,一路上给自己心理建设,就算这车开得再稳也无法消除我的恐惧情绪。他又一把给我从车里拽出来:“傻了?”一进屋,我心有余悸地喝了几大杯凉白开。“你啥时候开始开车的?没驾照就敢上路?你小心被警察叔叔抓走啊!真的太可怕了!。”他捏着我的脸:“还怕吗?”我专注地直视着他的眼睛,通过他的眼珠看见我自己。“我突然发现,你眼睛里面的我挺好看的。”他笑着坐在我旁边:“你的脑回路总是这么特别!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女生。”我撇着嘴,“我怎么了?遇见我算你祖上积德好吧!我这么好,别人排着队要认识我,你看你多幸运!”“对啊!你这么好!认识你,我多幸运!”我傲娇地扭开头,“哼,知道就好。”“我也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在遇到你之前。”我不同意的用手打叉:“错!你现在也不怎么安分嘛,像我就不敢逃课,还无证驾驶,罪加一等。”他递给我一包薯片,一瓶旺仔。我接过他开好的旺仔牛奶,“上次就想问你了,你不像一个会喝这个的人啊?”“我看你总是喝这个,就买来试试看。”我震惊到瞳孔都放大了几倍,原来在我看不到的时候,他也有注意过我。我心跳加速,生硬地转移话题,“嗯......说说看,你是怎么个不安分的?”“初中的时候跟人飙车,出过事故。”“我靠!”我夸张地叫起来,又迅速捂住嘴,“我是感叹一下出了事还敢开车很牛!”“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离婚了,我被法院判给了我爸。他们离婚之后他每天都带不同女人回家,我连一个固定的后妈都没有。因为我爸做生意,我基本上都在不停地转学,但是中学之后,我就搬出来一个人住了,就不用一直转来转去。我那次飙车其实刚跟我爸闹完,出事儿之后他才终于不再冠冕堂皇地说要行使监护人的权利。”“我没什么朋友。”我赞同地点头,“嗯,看得出来。”他仿佛被我气笑了,“也没人像你这么主动和我做朋友,即便我对你那样。”我细细地咬着吸管,一副很认真思考的样子:“嗯......如果你不是长着一张这么诱惑人的脸,我肯定不会那么死皮赖脸。”“嗯!所以我还是要感谢我妈给我生了这么一张脸,我才终于......不是一个人了。”那一刻,我明白了他为什么有那样一双不快乐的眼睛,我明白了他为什么总是冷冰冰地把世界隔离在他之外。他的自我保护圈禁了本应该阳光灿烂的他,而死缠烂打的我,或许是他这些年来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把喝空的旺仔瓶重重地放在他手里,漫不经心地说,“放心,以后你都不会是一个人!”夜,静悄悄的。刹那的芳华,落上伤口片片,在时光里层层堆积。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年少的我们在那一天许下了承诺。我们在沙发上相互依偎着睡着,凌晨四点多我偷偷摸摸地溜回家。心情沉重地倒在我的大床上。此后每天晚上我都溜去他家里做免费的课外补习,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他实在嫌弃我差到无比地自学能力和自制力,强迫我被他教学,直到我考上他在读的高中。他的教学水平的确太差,脾气也不好,一道题就讲了五六遍就开始摔我本子。我问他是不是他教过最笨的学生,他点头说:“我就教过你一个,很笨。”我不开心地抱着手自己生着闷气。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被他逼迫着做魔鬼训练,我甚至因此恐惧做题,因为一旦做错,我不排除他会揍我的可能性。过了不知道多久,我们学校终于大发慈悲的给我们放假了,当然,假期是要伴随着一大堆的作业试卷度过的。我十分有先见之明的在放假前凭借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向所有任课老师要到了试卷,我当然不会自己做,放着一个天才不用岂不是浪费资源?在我的糖衣炮弹下,沈彦在三个小时之内解决了我三十几张试卷,我也成功地在这三个小时之内解决了五篇周记。就剩下一份两千字的摘抄,我们决定以猜拳决定谁来写,上天眷顾,让我赢了。我再三提醒他字写丑一点,结果他写完之后认为奇丑无比的字比我这些年来写得最好看的那一篇摘抄还好看不止一倍。只能破罐子破摔了,只有祈盼老师不会注意我字迹的变化。后来,我简直是追悔莫及,我那篇摘抄被老师评为优秀作业在班级传阅,还被放在讲台上和其他两个班里字写得最好看的女生的作业一起展览。老师把我夸得无地自容,这促使我以后每一篇摘抄都得是这个水平,早知今日,我又何必当初呢?在放假前的那个上午,我的试卷遭到了疯狂的争抢,满教室的传着我的试卷。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油然而生。齐非亲爹硬是用钱给他砸进了一中,他每天给我抱怨高中有多无聊多无趣,每天吵着闹着要去部队为国效力,他一米八几的个儿又迅速膨胀至一米九,男生的发育期总是很漫长,我的亲娘天天吐槽我,“你看人家非非,跟你吃的不一样啊?人家都快两米了,你怎么就停止生长了呢,我们家基因也不至于这么差啊。”在她的眼里从六年级之后就没怎么长过个子的我显得十分怪异。我嘟囔着嘴,“怪谁?绝对是那个大傻子抢了我的营养。”“得了吧!你把人家营养全抢光了还差不多!一天到晚吃的比猪都多,只横长不竖长,我和你爸这个颜值怎么就生出你和你姐这两个怪胎了呢?”我习以为常地听着我妈自恋而自省的话语,嘴巴不停歇地吃着薯片儿。自从齐非得知我要放假,他苦口婆心地跟我妈和他妈说他要告别游戏,迎接生活,在他的倡导下,阿姨和我妈决定带我俩去旅行。我早早地打包好行李,直到收到沈彦的命令,我的假期憧憬彻底幻灭。我不情不愿地跟我妈说:“我现在正在特殊时期,马上要中考了,我不能懈怠我的学习,你们三个去旅行吧,我要在家好好准备考试。”我妈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眼神看着我,还奖励了我几百块钱。我实在受之有愧啊,天知道我有多想去旅行。我妈去旅行以后,我爸也去厂里住了,我就像留守儿童一样守着空空荡荡的房子。百无聊赖之下,我打电话去骂那个让我独守空房的罪魁祸首,“沈老师,你知道我现在过着怎样生不如死的生活吗?我妈为了让我安心学习把家里网费都停了,电视机也不知道被她动了什么手脚开不了,你说让我放假不许出门儿要学习,也不是这么个学法儿啊!我再这样待下去不是长霉就是疯了。”他默默地听我骂着,等我骂够了才开口,“来我家。把书带上。”我气呼呼地往他家跑,进门儿就摔书包,跟他相处这么久别的没学会,摔东西发脾气的本事学的不少。“沈彦,你真的太过分了,你剥夺了我的美好假期!”他腰上系着围裙,站在炉灶前,对我温柔的一笑:“你要不要先坐下吃饭呢?”这个笑容我是真的害怕:“别以为我会被美色诱惑!少来这套!”他从烤箱里端出一份类似于披萨的东西,煎了两块儿牛排,慢慢地放到餐桌上,倒了两杯红酒。“我第一次做给别人吃。”我兴奋加期待地老老实实坐下了,“我来尝尝你的手艺,要是我被毒死了,警察第一个怀疑你。”我切了一些那个类似于披萨的东西塞到嘴里,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玩意儿真是你做的?你确定不是买的?”他无奈的笑着看我,我觉得这个时候的我可能尤其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这是西式烤饼。”我迫不及待的又吃了一口牛排,“我的天,比西餐店做的好吃多了。”他用纸巾给我擦着我沾着酱汁的嘴角,“你知不知道你吃饭的时候像个小孩子。”我拍掉他的手,“哪有,我是大孩子。”他对我笑,“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吃饭能吃得手舞足蹈的人,吃个饭还能吃高兴了。”其实我心里还挺高兴,但就要装出一副不开心不高兴的样子,可能这也算女生专属的小矜持吧。吃完饭我满足地摸着我圆鼓鼓的肚子,连打了几个嗝。天知道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打嗝有多尴尬,就算我性情再豪放,毕竟也是一个会害羞的小女孩儿。我不自在地直喝水。他笑着收拾着餐桌,语气异常温柔:“没关系,我不介意。”我特别认真地抓着他的衣袖,鼓着我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每一寸微小的面部表情,“你会不会觉得我像个男的?”他腾出一只手捏住我婴儿肥的肉脸,“仔细看,好像是哦。”我不爽地打掉他的手:“屁啦,我长得这么淑女,哪里像个男的。”他把餐盘放到洗手池,不大不小的声音回应着我:“但是,我就是喜欢这个样子的你。”我红着脸落荒而逃地蹦跶到他的书房,随后他提着我的书包跟了进来。“书包都不拿,你要到书房干嘛?”我习惯性地抠着手指,“就,吃撑了,到处走走。呵呵。你收拾完了?”“还没,不急。”“那我帮你收拾吧。”“不用。”“哦。那我们现在干嘛?”“你想干嘛?”“可不可以放我一天假,我们出去玩儿呗。”“不可以。”“你是法西斯吗?每天都在学习,很烦哎,要劳逸结合你知道不?再这样学下去,我的大脑绝对会死机。”他拿起书桌上的一份崭新的中考冲刺试卷,抽出一张放到我面前,“这张数学试题做到一百零五分我们就出去玩。”我咬牙切齿地拿起笔就开始写,他像是要故意妨碍我一样,端着一杯冒着气泡的不明透明液体,来来回回的在我身边晃悠。我深吸一口气,进入自动屏蔽状态,为了嗨皮,拼了。好在这些题型大多都做过,我毫无压力地在一个半小时之内完成了。他特别严肃的给我批改着试卷,在最后一道函数题上思考了很久,最后我的分数刚好105分。我开心地欢呼起来,嘚瑟地拿着我的试卷,“看到没,这,就是实力。”很久很久之后我才得知我嘚瑟的“实力”全靠他放水。我如愿以偿地和他出去溜达了,我们的小县城没有大型游乐场,只有儿童游乐园。在我的百般哀求下,他才答应和我一起进去玩儿。我超级兴奋的买了一百个游戏币,盯着跳舞机看了半天,一鼓作气地站上去。他死活不肯上,就站在一边儿看着我,我生气地一个人连跳三首歌,一点都不有趣。在不远处发现一个投篮机,参与感不高的他愣是被我逼迫着投了几个,每一个居然都进了,我惊讶地看着他,“你会打篮球?”他摇头,“不太会。”我失望地一个人玩着赛车,捕鱼,打蚊子…….最后的三十几个币发泄地全挥霍在娃娃机上,还一个都没抓着。我闷闷不乐地一个人走得飞快,一路上谁也不搭理谁。我突然蹲在地上就开始抽泣,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各种委屈。他还给我用手在我背上顺着气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一听这话更委屈了,这种单细胞生物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我气冲冲地一边哭一边往甜品店走。哭着点了一个提拉米苏和一个抹茶慕斯,然后坐到店里最角落的沙发上。他紧跟着我坐到我旁边,没有说一句话。我实在忍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和我在一起你很不开心吗?”“没有。”“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哭?”“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我就跟一个大傻子似的,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一口气堵在心里就是出不来。服务员端上我最爱的蛋糕,每次心情不好只要一个提拉米苏就能搞定我,今天是心情不好到了极点,所以还得外加一个抹茶慕斯。我大口大口地火速搞定我的蛋糕,情绪慢慢平静,心情慢慢恢复。我特别认真地问他:“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他完全面无表情地摇头。我又一次郁闷了,这个人类情感系统不健全的人,我也不指望能跟他说什么。“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本来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结果他居然说:“先去超市,再去你家。”我家?不行!绝对不行!家里被我折腾的乱七八糟,被子没叠,衣服全堆在床上,客厅里都是我吃的零食垃圾,总之我妈不在,我家是要多乱有多乱,完全没眼看。在瞬时的反应下我当然要拒绝啦。“下次吧。下次再去我家,今天不方便。”他当然会问为什么,我当然会回答,“因为,因为我家附近特别可怕,尤其是今天,今天我家里,我家里有蚊子,对,有蚊子,所以我出门的时候喷了特别多的杀虫剂,两瓶,一整个屋子都是,门窗紧闭的,你要是今天去,会被毒死的。”他居然问我:“那你今天怎么办?家里有毒气,所以你住哪儿?”我笑笑咧咧地说:“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小就是闻这个味儿长大的,已经免疫了,毒不死我的。”说出来我自己都不太相信,但是我却觉得这个理由非常充分。“你今天睡我家吧,我们先去逛商场。”当然不可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夜黑风高的,万一…….不行,绝对不行。“不用了,真的,我真的不会被毒死的,你放心好啦,身体杠杠的。”他丝毫不退让,完全让我没有回绝的余地。“不行,就算你不会被毒死,但是杀虫剂对人体的伤害是很大的,更何况你放了两瓶。你就睡我家,没关系,有客房的。”我瞥了一眼,发现他上翘的嘴角,虽然幅度不大,但我的火眼金睛完全能发现,我拙劣的谎言绝对是被识破了,他这是给我下套啊。黑心肠的家伙。自作自受的我只能接受自己作死的命运安排。我们走进一个大超市,我沉迷于各种薯片和辣条的世界,不一会儿,购物车已经超级满了,我理智地估算了一下大概价钱,默默地一个一个放回原处。就留下两包薯片,一包辣条。正难过着,不远处的男孩推着一满车的东西向我靠近。我一样一样地拿出来看,各种红酒,香槟,芝士,旺仔牛奶以及各种荤素原材料,以及女士睡衣,女士拖鞋,毛巾,牙刷,漱口杯。我惊讶地把睡衣和拖鞋拿出来,“给我的?”他抢过来扔进去。“不然呢?正好看见就买了,先将就一下,还缺什么到时候再买。”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嘴里这么自然的说出这些话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我们很快地结了账,我的总共不超过十五块,而他的几瓶酒就是上千块,我又一次感觉到贫富差距、生活对我的残忍。我实在是想吐槽他奢侈的生活方式,却又无从开口,酝酿了好久就说出一句。“你买的东西好贵啊。”他并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淡淡地开口:“前面好像有一家内衣店,过去买几件换洗的内衣。”我实在不能理解他的大脑构造。这么尴尬的事情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这么平静。“我还没有发育到可以去成人内衣店买衣服的状态吧。还是算了,不用换洗。”他认真地上下打量着我,“应该会有的,你去买吧,我在外面等你。”然后往我手里塞了几张百元大钞。他绝对是除了我爸以外第一个在外面等着陪我买内衣的异性。我火速的买完出来,看见他脸色通红地低着头等在外面,我扑哧一下就乐了,搞了半天,这个人原来是在强装镇定。我特地让老板给我多几个袋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起来。坏心眼儿地想要逗他,我随意地把买好的内衣连同买衣服剩下的几百块塞到他手里,“拿好吧,回家。”我大大咧咧地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开,用跳跃的脚步掩饰内心的慌张。回家我甩掉鞋就瘫在沙发上,俨然一副顺其自然,习以为常的样子。抱着我最爱的零食像个老鼠一样地开吃,各种食物碎屑洒满周身。沈彦推着吸尘器,拿着抹布,腰间围着明黄色的卡通围裙,一副小保姆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我都错觉我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好多年。我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你说,我这样的客人是不是特别招人烦?啥也不干,还一点儿也不见外,把你家折腾地乱七八糟。”“还好。”“你的意思是我是有点烦的喽?”“没有,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