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莫雷蒂家的晚餐

罗杰赶忙摘下了班迪特脖子上的项圈，将其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班迪特似乎是完全没有觉察到罗杰的所作所为，甚至在项圈被去除的时候都没有抬头看罗杰一眼，仿佛毫不关心他的所作所为。

“这猫该不会是……”

罗杰试着捏了捏班迪特的猫爪，后者却完全不为所动。

但它也不再继续盯着报纸看，只是维持着先前的姿势、静静趴在那里发呆。

罗杰皱了皱眉，旋即心思一动，又试着轻轻搔了搔班迪特右侧的大腿。

这次虎斑猫倒是有了一定的反应、条件反射般将右腿回收了一下。

“这下有点麻烦了。”

作为在信息时代长大的好青年，罗杰非常清楚触觉失调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因为触觉、尤其是痛觉其实是一种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例如被热水烫到、被针刺到手引发的刺痛感都会让人条件反射般缩回手、避免进一步的伤害。

更别说触觉反馈还会帮助生命体维持姿态稳定、无论是正常行走还是保持平衡感，缺失触觉都会引起极为严重的后果。

根据描述，“学者之戒”佩戴过久的副作用是“12到24小时内无法正常产生情感和触觉”，但罗杰却并不清楚班迪特到底缺失了什么情感、哪些类型的触觉，甚至不知道这些缺失的项目是否会随时间推移发生更替。

这种不确定性，比触觉缺失本身危害更大。

但好在这种不良反应只会持续12到24小时，在确定班迪特恢复感觉前，罗杰必须时刻盯着它、将它保护好。

“看来我先前还是低估了这玩意儿，以后购买神奇物品的时候还是得多长个心眼。

考虑到自己和克莱恩有约，罗杰只能试着将班迪特抱去对方家里保持观察，但这样的话他就需要先去问问对方的意见，避免失礼。

他穿上衣服，将班迪特小心翼翼地抱起、来到水仙花街二号，腾出一只手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梅丽莎，她先是和罗杰礼貌问好，随即又看向了后者怀里的小猫。

“呀，班迪特怎么了？”

少女立刻关切问道。

“中午的时候它不小心吃了一些不该吃的药，似乎触觉产生了问题。

“我带它去看了医生，医生说这是暂时的，但需要观察、主人不能离开。”

听到梅丽莎的惊呼，此刻班森和正在围裙上擦着手的克莱恩也跑了过来。

罗杰皱着眉头、把班迪特遇到的情况又跟二人说了一遍。

谁知克莱恩却似乎非常乐意，他摆了摆手：

“欢迎欢迎，我可以给班迪特也打包点吃的。”

班森和梅丽莎亦是没有异议，这让罗杰心中非常感动。

“真是温暖的一家人啊……”

他道了声见谅，抱着小猫进了莫雷蒂一家。

在两家刚刚搬到水仙花街的那两天，罗杰也曾经来到莫雷蒂家拜访过邻居。

但比起那时，当下的起居室内多了少量装饰和不少充满生活气息的用品，而餐桌上则摆放着一些正在腌制的肉和切好的蔬菜。

“抱歉，晚餐还要等一下。”

班森看了眼克莱恩忙碌的背影，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给罗杰倒了一杯克莱恩提前准备好的甜冰茶、放在桌上。

“不用客气，本来就是我来早了。”

罗杰脱下自己的大衣，放在莫雷蒂家墙角的地板上、围成一个维持稳定的环状，又摘下了自己的宽檐礼帽，将小猫放在了里面。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回到了沙发旁坐下，和班森聊起了天。

期间梅丽莎则主动坐在班迪特旁边，一边看着它，一边轻手轻脚地翻动着手里的一些机械设计的草图。

“班森，我看你妹妹好像很喜欢机械一类的东西。”

罗杰抿了一口酸甜风味、散发出淡淡柠檬香气的红茶，微笑说道。

“嗯，梅丽莎从小就擅长这些东西，还曾经独立修好过家父留下的不走的怀表。”

班森有些感慨：

“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蒸汽机械师，为此一直在努力。”

罗杰点点头，据他的了解，梅丽莎确实对齿轮、发条等机械装置颇有兴趣，凭借自己的努力考入了廷根技术学校蒸汽与机械系，甚至还成为了序列9的“通识者”。

“开饭了。”

此时克莱恩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招呼起大家落座。

罗杰打眼望去，只感觉颇为丰盛。

盐渍鳕鱼、迪西馅饼、烩鲜蔬、豌豆炖羔羊肉、苹果派、土豆泥……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华夏风格的番茄炖牛腩和一份蛋炒饭，这两样似乎是特意做来招待罗杰的。

他有些欣慰地点点头，看来最近这些天莫雷蒂家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

“费心了。”罗杰轻声。

“生啤酒，还是甜冰茶？”克莱恩解下围裙，微笑问道。

“生啤酒，谢谢。”罗杰答道。

克莱恩点点头，给他、班森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生啤酒，又给梅丽莎倒了一杯甜冰茶。

四人同时对黑夜女神虔诚祷告，而后碰杯、开饭。

克莱恩这一顿饭明显是花了心思，味道非常不错，大家皆是赞不绝口。

尤其是那蛋炒饭和番茄炖牛腩，吃得罗杰颇为感慨。

在当下这个世界上，还能吃到这些来自家乡的菜肴，实属不易。

酒过三巡，男人们皆是有些上头，开始聊起了最近的国际局势。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弗萨克帝国对鲁恩一直非常有敌意，但是迫于我们最新的铁甲舰列装、海军实力大增，他们一直迟迟不敢动手。

“说实话，我很不希望打仗。弗萨克和鲁恩都是地区性的大国，一旦发生战争不排除会演变为世界大战……最近好不容易生活好了一些，希望上头的那些智商堪忧的卷毛狒狒们不要一时冲动……”

班森抱怨到一半，打了个酒嗝。

克莱恩赞同点头：“不过班森，你也知道的，那帮家伙才不会管民众死活。随着这些年工业迅速发展，贝克兰德有不少工人甚至童工都缺乏休息、还有人染上了不清不楚的病……我还听说民间几乎天天都有人失踪，有许多人报警，但是大都石沉大海。”

顺着班森的话，克莱恩状似随意地将谈话导向了先前在塔罗会谈话时未竟的话题，而后看了一眼罗杰，似乎在期待他发言。

“对，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学习……因为当下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一个改变整个社会前途命运的机会。”

班森没有注意到自己弟弟的举动，他言语间指的自然是即将到来的公务员考试。

虽然当下这件事知道的人还不多，但他并没有因此避讳罗杰。

“其实……这些反常的现象后面都隐藏着巨大的阴谋，而我们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大家以为的只是某些人希望我们以为的，在问题真正爆发前，很少有人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罗杰沉吟片刻，冷不丁来了一句。

“美特斯，那依你看，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克莱恩身体前倾，期待地看向了罗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