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火气一下子就压不住了，“你发什么疯，女儿好心好意给你镯子，你扯了干吗？你知不知道这镯子她串了多长时间？”

“我让她串了吗啊？我让她串了吗？”老婆抻着脖子，活像一只战斗的公鸡。

“整天带她做这些没用的事，你还怪我？我看她以后跟你一样，也是废物的料。”

“废物”两个字跟针似的扎中我的神经线。

我手上一用力，方向盘瞬间一歪，一下子压上了双实线。

顾不上扶正，我冷冷地朝老婆看了过去，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老婆一时有些发怵，没敢吭声。

丈母娘却忍不了，从后座爬起来，不断拉扯着我的衣领。

“你翻了天了是吧？我女儿难道说错了？以为自己现在开了个小破公司就了不起了，你忘了自己当初大学那会儿捡人剩饭吃的日子了是吧？”

“当初要不是我们老两口借钱给你买房，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呢！”

这些话，丈母娘三天两头地挂在嘴上。

而每次一提，我总会气短。

我是个农村出身的苦孩子，爸妈都是在工地上打工，一年干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

当初去上学那会儿，我们是把村里人都借了个遍，才凑够了学费。

我走的时候，我妈给我准备了半袋地瓜干和柿饼，让我分给同学，搞好关系。

到了北京我才知道，城里人谁还吃地瓜干啊。

他们吃的那些零食，我连听都没听过，零食袋子上的外国字，我看都看不懂。

更别提各种各样的电子产品了。

有一回因为家里没及时打生活费，我生生饿了两天，到了第三天实在扛不住了，就趁大家吃完了饭，去食堂吃那些剩饭剩菜。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见了我的老婆。

老婆跟我是一个学校的，比我高一届，看见我的窘迫，就主动给我打了一份饭。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大城市的温暖，这些年每次和老婆吵架，我都会想到那碗饭。

后来毕了业，我去了老婆娘家的城市，在老丈人的资助下，我们顺利买了房。

生下女儿之后，老婆说是不想让我妈伺候月子，我就把丈母娘接了过来，每个月成千上万的给着。

可从那之后，老婆却慢慢变了，变得越来越挑剔，总是跟着丈母娘挑我的刺。

这种情况，在老婆的姐姐嫁了大款，而我因为疫情失业后达到了顶峰。

我不是个没良心的人，老婆和老丈人一家对我的恩情我记着。

这些年，该还的钱我一分不少地还了，该还的人情我也一丝不欠的补了。

去年老丈人做心脏支架手术，我即出人又出力，没日没夜地陪床了好几天。

就这样，在老婆和丈母娘眼里也没落到好，反而觉得我在“做戏”。

再大的恩情，也经不住这么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