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彩雀祥瑞
苏窈自打发疯以后，再少有人来找她麻烦，加上吃得饱穿的暖，没人烦，平日里再做一些强身健体的运动，如今身子养的好了些，面色都看着红润了点。
李氏又为她配了个年纪小的侍女，名叫松落，会做饭会打扫卫生，这个破落的院子在她的打理下泛起了生机。
与此同时，李氏的生辰宴会也在筹办中，这宴会不单单请了亲朋好友，还请了苏展的顶头上司。
听说苏展为了升迁，投其所好，特地从南瀛请来了幻戏班的人表演幻戏。
苏窈本来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但是李氏安排送饭菜的人已经很多天没送吃的了，她和松落每天就吃前些时候富足下来的馒头和白水充饥。
闹一次顶用，再闹一次，估计自己小命都不保了，索性偷偷去，不惹人注意就行了。
夜半时分，苏梦的明缨阁里，赵姨娘哄着还没消气的女儿：“她在这府里不过是个任人拿捏的玩意，若是看不惯，过段时间我给你父亲吹吹枕头风，处理了她，何苦在这生闷气。”
苏梦想想那日苏窈的疯癫模样把她吓得脸色大变，不顾往日优雅端庄的姿态，让下头的人议论笑话了好几日。
她还从未这么丢脸过，都是那个疯子！
“四姑娘，外头有个嬷嬷求见。”苏梦的侍女进来禀报。
苏梦本不想见，却听她接着说：“那嬷嬷说是为着三姑娘的事。”
于是便见了那人。
赵姨娘和捏着帕子的苏梦蹙眉看向一瘸一拐，脸上一大片烫红的张嬷嬷，也没心思问她其他的的，只说：“你说苏窈怎么？”
张嬷嬷眼底深处酝酿的毒愈发浓烈，她张口就是：“四姑娘想必也不喜欢三姑娘，老奴有一妙招……”
她故作玄虚笑了笑，苏梦屏退了下人，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张嬷嬷离近些说。
赵姨娘在一旁也听的真切，心想这婆子真是恶毒，若是对付的不是苏窈而是她们，必然是不能留的。
李氏生辰宴那天，苏窈带着松落偷偷去了宴会。
松落跟在她身后，声音有些小，怯怯地：“姑娘，送饭的嬷嬷已经好多天没送饭了，这些时日你吃的都是之前剩下来硬的和石头一样的馒头。”
“这不带你来开荤了嘛。”苏窈嘿嘿一笑。
“可是，主君会不会生气啊？”松落有些担忧。
苏窈晦气地摆了摆手：“我们做什么他都是看不惯的，气就气吧。”
松落这些时日跟着苏窈，深深觉得她性格太过洒脱不拘，和之前的样子大相径庭，说的话夜奇奇怪怪，但是比府中其他人面甜心苦要强的多。
苏窈带着松落找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反正苏展请的人商会，官场，侯门爵府的什么都有，谁也不认识谁。
“松落，快吃。”苏窈下意识还想从怀里掏塑料袋，猛的记起来自己穿书了。
“姑娘，一会该有人看到我们了，若是让主君知道，非得把我们打个半死。”松落吃的急，动作却是谨小慎微。
前面热闹的很，无非是苏展请来的幻戏团表演到了最精彩的地方，苏窈不信神鬼，反正都是糊弄人的玩意。
她们这桌人很少，主仆两人只顾着吃，连身边来人都没发觉。
还是有人说话她们两人才抬头。
“行章，这里人少，我们坐这里吧。”温润玉如的声音落在苏窈耳畔，一道玉质翩雅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只见那美男子推着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面容冷淡，疏陌淡然的男人。
“姑娘，不介意我们兄弟二人同席吧。”薛离怀扬起一抹温和地笑意，看着眼前瘦弱不堪的苏窈。
苏窈瞧了眼两人，这温柔美男子脾气挺好，进退有礼，并没有因为苏窈穿的破烂而鄙夷。
“坐吧，只是吃的……”苏窈心虚地啃了口手中的鸡腿，这桌子上的菜被她俩造的像饿死鬼投胎一样。
薛离怀摆了摆手：“无妨，只是我见姑娘身材瘦弱，这样猛吃海喝对身子不好，在下学过医，若姑娘不嫌弃，可以为姑娘把把脉。”
苏窈见他自来熟，性子也好，随手将另一只没有那么油污的手递了过去。
松落扯了扯她的袖子：“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苏窈愣了愣，忘了。现代她性格洒脱，和谁都能交个朋友，也是如此，苦逼的打工生活才能有人一起吐槽发泄，身子的本能反应罢了。
可是薛离怀的手已经自顾自地抹上她瘦的骨头架子的腕，几个喘息间，他的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苏窈心里一咯噔，不会吧，难不成女主有什么绝症。可是原小说也没有啊，还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什么。
她心里担忧，薛离怀叹了口气，难得温和的面容上生出一丝怜悯。
“姑娘身子太弱了，该吃些温和滋补的食物，这些鱼肉太过油腻，还是少吃。”
他又想问苏窈的身世，只听一阵欢呼喝彩声从前面人堆里乍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随着一道影子都落在她们这本该无人注意的角落。
“快看，真的有彩雀！”
“只是彩雀绕着的女子是谁？看着瘦瘦弱弱地，像个乞丐。”
苏展站在人堆里，身前是他之前买官的大人，如今是他的顶头上司户部侍郎林海，今日这场幻戏就是为讨他欢心，能让自己升迁六品的噱头。
林海素来信奉神佛，对祥瑞一说更是迷信，这场幻戏他早有准备，让表演的人制造出来彩雀绕舞的祥瑞。
这彩雀本该绕着林海来飞，怎么飞到……苏窈这个贱人的身边了。
苏展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烧着熊熊怒火，恨不得立刻将苏窈给杀了！
他惊心筹备的一切，都毁在她手里了！
人群中不知谁多了一句嘴：“这好像是苏大人家的三女儿。”
随着这句话，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刺激着苏展。
“不会吧，这女子看着瘦弱不堪，皮包骨一样，而且穿的这么破烂，怎么会是苏家女儿？”
“说不定是苏大人不待见这个女儿呢。”
“不待见也不能如此虐待吧，你看看脸上都没一点血色，我家中养的狸花猫都比她看着要圆润些。”
“是啊，看着像是被虐待地。没想到苏大人和苏夫人竟是这样的人。”
这话自然落在林海的耳中，苏展恼怒却也不能现在发作，他小心翼翼用余光观察着林海脸上的神色，见他不喜不怒，也不说话，心里打鼓地厉害。
他忙出面打圆场：“不过是不沾亲的远房亲戚，本在家中做活，身子不好才拖成这样地。”
可是没人信他的话，毕竟外人总是以最大的恶意看待不认识的人或事。
苏窈看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苏展那要吃人的目光能将她凌迟处死！
人群里也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带着得逞地意味逐渐消失。
薛离怀也稀奇地看着苏窈周身的彩雀，没一会那彩雀窣地一声化作彩色的云烟消弭在天际，又是一阵令人惊叹。
一场莫名其妙的幻戏就此落下帷幕，人们都在议论苏展和苏窈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
林海早就离开，苏展要去送，林海却婉拒了。
薛离怀在刚刚人们热闹嘈杂时为苏窈写了份药膳清单，亲手递到她手中，并嘱咐：“姑娘家身子弱，若不好好调理，老了也是遭罪。”
苏窈心中忌惮着苏展，毕竟在苏家自己还是很被动地，对于薛离怀这个陌生人的好意只一谢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