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朝
远在两亿年以前,世间所有大陆就已经合而为一过多次。索玛纳先生遥远的前世之梦不过是一夜之间,他根本无法判断自己所处的具体时代,但通过一些只言片语,他认定自己是处在某片盘古大陆末期。
“这是一个充满传奇的热血时代,统治了灵族几万年的蚩厌王朝信仰着大陆之父盘古巨灵——但没有人见过他,除了大海之母纳瑞女神,以及日月夫妇——这对自古难以相遇的爱人创生了大地上所有的种族,取名为万类灵族。然后让地神和海神来抚育了。
“奇怪的信仰,我也跟着信,这大概是我今生这样喜欢仰望月光的久远之原因。实际上我19世纪的祖先自称过自己是华夏人,我看过他的画像,竟然真是黑眼睛黑头发。但脸却不怎么像。
“我看得出,朋友,你也有些入神了,听我继续说,一旦水灌溉了土,土里就长出了树,树又生出火,火则回来烧树,树就变成了灰,积成土,累成山,山上有石头,石头又能融化成变成像水一样流淌……湖泊则是被大地装着,轮转不止,多么神奇,甚至还有一套反着的轨迹,谁知道怎么回事!这真是天才的发现。
“这个可怕的王朝的创建者就凭他学到的这类奥妙法术活了数千年!
“但志得意满的蚩厌一世花了一千年的时间一统盘古后,立刻背叛了他的恩师,变得渺小起来。新的君主和他的后代们想永远奴役所有的盘古子民,就像以前的旧王朝一样,而且他们几乎做到了。如果不是地神盘古发怒的话。
“多少年,海上的风暴也惩罚不了这黑暗的时代。除非王朝开始进攻他们不擅长的领域,那么海神的后代,聪明顽强的鲛人就会骑着那条举世无双的大鱼把暴君们当作晚餐。
“但身负重大使命的鲛人没有这样做,他们每年都接受了蚩厌王朝送给他们鲲鱼神友好的生日礼物,可以想象是多么的厚重,盘古的亿万子民一年的劳动成果才能够令这能生出垂天之翼的鱼饱餐几顿。听说这位鲲鱼神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即使在沉睡中,也要分心守护它的族人。但是几万年来盘古和瑞纳女神都是这样的友好。
“没有希望了吗?不,我年轻的朋友,别忘了还有山里的仙人们,那是所有灵族共同的心灵慈父。只要你能像我一样,看见满山的兔子、猴子甚至野牛在深山的山坡草地上生活的那样幸福,你一定会不惜生命也要去那里求学的。”
“我,蓝巡·索玛纳,作为一个还没有出世就满受轻视的无名之辈,在那英雄辈出的热血洪荒时代,怎能忍受这等耻辱!我的祖先为崇高的理想而奉献了一生,拯救了我的故乡,但野蛮的暴君却因此而来威胁,毫不介意的要随手抹去他的荣耀,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学成法术,去打败法术!”
“可恶的长生仙术,令暴君们多么自在!我得马不停蹄,因为我只有几十年的时间,青春就更短了,这窒息的压力,令我与平庸早日决裂!”
统治了这块无垠大地三万年的残暴的蚩厌王朝,终于要面临它前所未有的危机——因为伟大的盘古又要面临它自己数亿年一次的分崩流浪。
大地从它的最北边先开始断裂——那是最寒冷的地带,北溟小洲,无人贪恋的冰雪王国。
贪恋着它的,只有在天空终日翱翔不惧严寒的白色羽翼龙和冰冷海水中活跃的银白翅鱼群。剩下的,就只有血脉早已和这里的风雪融为一体的居民。
卫兵打了个哈欠,远处巨大的落地窗里已经有微光洒落,提醒他是这一天起得最早的灵魂。骄傲感使他抖擞精神,又像一尊石像挺立在那里。
“美丽的莫拉,我不该思念她太多。”睡意袭来,卫兵狠揪自己因训练而发达的腿肌,直到完全清醒。
门突然打开,内外两侧卫兵迅速行礼,将长矛高举交叉,高大魁梧的身影从王朝图书室匆匆走出。
“又是生日!又是生日!一条长睡不醒的鱼,才应该作为我的千岁礼品!它应该在朕的鞭挞下去镇压那些野心勃勃的洲官!
“听说它的一个鼻孔吐出的海水能够填满一百条蚩厌河,我真想看看那些做着春秋大梦的野心家在我面前游泳的样子,而现在的流言蜚语,已经传到我能够活上一万年了!这火上浇油的传言无疑加速了他们要在短暂人生里决斗的决心!难道他们不想看我在护城河里畅游吗?最好是没有穿衣服!这些卑鄙的小人,心多么险恶!但我又无人可用!”
随从的一位老年大臣比他年轻的君主冷静得多,不紧不慢的说道:“耻辱,是令人保持清醒的良药。也能使人失去理智。鲛人继承祖先的基业,利用鲲鱼的力量不使盘古分化,就是为了不使大地四散,去打乱他们对大海的永久统治。我们应当尽可能去提供帮助,至少也不能让伟大的王朝在您这一世结束。”
蚩厌十世长叹一气,阳刚粗犷的脸庞布满深沉,“多么可怕的时代,九世的责任!为什么我不是蚩厌二世!”转而他又凶狠叫道:“那十个白吃白喝的奴才什么时候能够睡醒?我英明神武的父亲竟然为了追一只喷火的鸟而劳累一生!除非它真有焚干沧海的本事,不然我就把它沉到海底,永远别再想烧掉我新做王冠。”
灼灼目光的在他渗满华贵气质的脸上闪动,但依然可以看出有些疲倦。辅助了他三百年的心腹大臣向他汇报,蚩厌十世揉着眼睛,舒缓他的憔悴。最近处理了太多叛乱,令他透过地图重新了解他的亿万奴隶。
穿过王朝图书馆门前的灯火通明的走廊,经过了君主私人的议会厅,蚩厌十世忙了三天三夜,才终于沿着石阶离开了这个倍感压力的地方。冬季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但还在下着大雨,令壮丽的王城蒙上一片难看的灰色,两个身高两米的卫兵及时撑起一片顶帐。
为了及时处理朝务,蚩厌十世做了九代君主没有做过的事,他已经把自己专属的卧室搬到藏书馆旁边的城堡阁楼里二十年了。这对他来说不算太久。
“勤劳的云官认为这场雨灾已近尾声,但还需持续至少一个月。”
君王的脸色难看。
“智慧的星官已经判断出可能对王朝造成危险的具体人物,我们要留心的,还是那几个势力庞大的古老种族——南面的火山,西面的花灵,当然,还有东面的鲛人,这些异族里年轻一代都应值得注意。另外,遥远的北面也有不安气息。”
“北海?盘古首先要抛弃的就是那块只有冰块的不毛之地!就凭每年那点羞辱的进贡,他们也胆敢不轨?若不是朕宽忍,体谅他们生活的不易,怎么?和蚩厌军打雪仗吗?”他迎着冷风冷雨轻蔑一笑。
“无非是流浪的不安。除非今年的贡品满意,我倒愿意给他们再建上一座桥。若是能用点心,送来满意的美女,我倒不介意将他们的年轻人派到各地去参与平叛,给这可怜的地方留下几个种。真是伟大的胸怀,我竟然有些感动,为自己。”君主脱下飘湿的衣装,换上了柔软温暖的睡袍,“谁能做到?一个统治无限疆土的雄主,竟然在他最年轻的岁月里对他从没有亲临过的土地施舍这样动人的恩赐,他可身负九世的责任!给他们的胆量一点惩罚!好了,叔父,到此为止吧。”在走进卧室前,蚩厌十世才转身对他的叔父恨恨不甘道:“三件事,送礼,镇压!把所有洲府的历史典籍按八个方向列好,从古到今,所有。朕醒了就要看!”
年过三千岁的叔父已显老态,侄子房间里的温柔乡使他眉头紧皱。
“能感到压力,愿钻研,就是好事。”家族的长辈宽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