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打小鬼烟花戏神（2）
一阵凉风吹过，栯梦渺打了个喷嚏，赶紧端起茶盏小口嘬饮着米酿暖和身子。
可能是感觉光自己喝有些不够痛快，她又给杜丽娘盛了一杯，洒在落叶掩盖过的新鲜土堆上。
咔哒——
远处枯树枝被人踩折。
有家丁谨慎走进，用提灯的木杆推了推她，嫌弃地捂住鼻子质问：“喂，你怎么喝这么多，不去守夜，倒是跑进梅林里偷懒逍遥来了？”
栯梦渺皱眉辩驳：“谁说我偷懒，我明明就是在守夜啊……”
家丁不信：“荒郊野岭，你守鬼还差不多！”
栯梦渺攥紧拳头，她不是有气就往肚子里咽的主，听见有人曲解自己，顿时来了脾气，脸颊染上一层薄红，据理力争道：“你们真以为把小姐葬在梅花树下就能了事么？简直愚不可及！”
“哦？那你说应该怎么做，”家丁冷嗤。
“要我说啊……”栯梦渺神色迷离地笑了，然后指着树上刻下的一排大字，颇为自豪：“看见了么，一颗红梅树，我的杰作呢，小姐的身体就葬在这六尺之下！”
家丁恍然，唇角渐渐小幅度弯了起来：“哦，原来就葬在这吗，真是让我好找……”
“对呀。”
话音刚落，栯梦渺即刻收敛笑意，打高尔夫似得挥动铁锹，把眼前弱不禁风的家丁一气呵成拍进土坑。
不等对方放出狠话，天雷滚滚劈入，炸出一阵带有梅花香的焦糊气味儿。
“搞定收工！”
她拍拍手，有种始作俑者事后回到案发现场的感觉凑近坑洞，看见底下确实空无一物后，掸了掸身上沾染的尘土，卷起瓜果包袱，准备去往真正安葬杜丽娘的枣树之下。
那里，栀禾已经在等候自己，想来应该是雷符制造的动静太大，把人都惊醒了，她一过去，就给了对方一个欢快的拥抱，邀功请赏似的寻求贴贴。
栀禾相当配合，睡眼惺忪地问道：“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吗？”
“还能不顺利？”栯梦渺反问，顿了顿，她眼睛机灵一转，俏皮吐舌：“别忘了我是谁，我可是小姐的贴身侍女，绝不会让那些青面獠牙的脏东西染指小姐分毫！”
栯梦渺笑逐言开，一点没发觉危险正在逼近。
此时石道姑漆黑如墨的瞳孔正在褪去颜色，逐渐显露出独属于裴兰因的病态的疯狂。
她手指挑起栯梦渺的下巴，神情倨傲地与之对视。
“嗯，要照你这么说，那是应该好好表扬一下了……”
月华被黑云覆盖。
栯梦渺顿时像被魇住一般，眸中失去了神采。
两人身体相贴，几乎是唇挨着唇，一字一顿道：“是啊，所以该怎么表扬呢？”
“好问题，我想想……”
裴兰因心情大好，嘴角勾起得逞的微笑，轻柔的语调却透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冷酷。
他压低嗓音，几乎是用气声说道：“你去死吧……可好？”
面对傩神蛊惑，身为春香的栯梦渺无力抵抗，她轻轻点头，温柔怀抱住石道姑，顺便还用头蹭了蹭对方的肩窝，抬眸间少女手腕发力，不知何时藏在袖口的木椎猝然扎进对方后背，整根没入其中。
她报复性地重复了一遍同样的话，连语气都未曾更改。
“你去死吧……可好？”
栯梦渺嫣然一笑，把人狠狠推倒在枣树下边，用看垃圾似的眼神俯视着神情错愕的石道姑，手中捻出最后一张符纸，开始默念口诀。
可能因为这回她要劈死傀儡的决心比以往都强烈，导致天雷降下的速度很快，甚至直接炸出了一串火花，升入天幕，煞是好看。
道观众人皆把烟花当作了入葬信号，全部从梦中清醒，有条不紊地回到灵堂，包括抄写经文的杜宝夫妇。
有人好奇问道夜间小鬼出没一事，栀禾立马拂尘一扬，开启胡说八道的神棍模式，对众人高调解释：“大家不必担忧了，我已经以天雷将恶魂击碎，绝不让它惊扰到丽娘小姐，乃至各位的安危。”
旧物焚烧，棺椁下葬。
……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杜丽娘的丧事才算告一段落。
临行前，栯梦渺又问栀禾讨了一些五花八门平时基本派不上用场的骗钱符纸。
栀禾愣了愣，很是不解：“你要这些垃圾做什么？”
栯梦渺来者不拒地收入囊中：“什么垃圾，看不出来么，当然是镇宅辟邪啊！”
栀禾欲言又止，眼神里闪烁着极度复杂地情绪，那表情好像在说我信你个鬼，连傩神裴兰因都照打不误的家伙需要哪门子辟邪？！
她自己就挺邪门的！！！
盯了有一会，栀禾实在看不下去，开始扒拉起栯梦渺的小口袋，说道：“辟邪我还能勉强认同，但你能告诉我桃花符、文昌符以及……这个跟傩神八竿子打不着的送子符是什么个情况？”
“真想知道？”
栯梦渺故弄玄虚地勾了勾手，低声耳语几句，然后利落地夺过栀禾手里的符纸，满载而归地离开了红梅观。
回到杜府时，天色其实也并不敞亮，只是有一片霞光刚刚初升于地平线，大家都笼罩在倦意当中。
杜宝夫妇心存感激，当即给府中上下放出半天假，于是所有家丁侍女都抓紧时间回房补眠了。
只有栯梦渺是真的一夜未睡。
她刚四仰八叉地躺上软塌没三秒，又两眼一睁跳起来，裹上外套偷偷摸摸溜出卧房，往杜丽娘的闺房摸索而去。
在栯梦渺看来修正主线剧情不仅是控制后文的发展，更多的是了解事情前因，所以杜丽娘的死因也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要完全弄明白杜丽娘因何而死，除了已知的傩神庙外，还有极易被人忽视的闺房，这两处地点一定会存在蛛丝马迹。
现在正是搜集线索的最佳时刻！
唯一的缺点，她好像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时间管理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