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穿云不再
程英心内震惊，美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盯着深坑内的漆黑羽箭。
她在江湖中游历已经有一段时日，却从未见过这般可怕的箭矢。
这等威力下，莫说是箭，她倒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块巨石。
“小心。”
叶孤城剑眉紧皱，一柄木剑出现在他手中。
不知怎么，他想到了那日在襄阳城内的杀局。
相比于黑白老人以疑似弹指神通打出的棋子，这羽箭的威力要更为可怕。
然而两者间的风格却如出一辙。
纯粹至极的杀手。
叶孤城持剑在侧，小心地盯着远处的密林，提防着对方随时可能射出的一箭。
紧张的氛围中，一朵云彩缓缓飘来，遮住了太阳。
叶孤城耳翼微微颤动，隐隐听到一抹微弱至极的破空声。
福至心灵间，叶孤城猛然仰身下腰，一抹黑影险之又险地擦过他的发丝。
“噗。”
一声闷响后，叶孤城身后的地面上出现一个指头粗细的幽深孔洞。
“好可怕的无声杀人箭。”
即便是叶孤城，此时也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刚刚下意识地闪躲，这个空洞怕是会出现在他额上，而不是地上。
两箭已出，箭箭惊心，可他至今仍不知道敌人身藏何处。
“公子，我去试试能否把他逼出来。”
程英此时也已看出，对方的目的是叶孤城，并未将自己和大牛放在心上。
方才的第一箭，若是叶孤城没有把大牛踢开，也会在穿透大牛后，径直射向叶孤城。
大牛只不过是恰好站到了那里。
“不，你和大牛躲好便是。”
叶孤城制止了程英意图‘寻死’的想法，凝声道。
“以对方的箭术，你还未近身便会死在他箭下。”
程英闻听此言，隐藏在遮面后的小脸表情一窒，尽管心中不甘，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很可能会死。
对方的箭，实在是太可怕了。
见对方迟迟不再出手，叶孤城心知再这般被动下去，只会让自己更为劣势。
稍加思索后，叶孤城紧握木剑，身体微微前倾，向着前方密林急冲而出。
既然敌不就我，那便让我来就敌！
一声尖啸突然于空中惊响。
三点寒星从天而降，落向直冲密林的叶孤城。
叶孤城却是看也不看，脚下用力一踏，旋身飞起。手中木剑泛起阵阵寒光，如蛟龙一般盘桓在身。
“叮叮叮。”
三声脆响后，只见叶孤城身周爆出团团火光，三只漆黑羽箭尽皆跌落在地。
密林内弦声连连，数支羽箭在空中画出道道白线，裹挟着巨力激射向叶孤城。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羽箭，叶孤城嘴角却泛起丝丝笑意。
对方，心急了。
叶孤城看向六十步外的一棵古树，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正手持巨弓蹲伏在树干上。
找到了！
脚尖在地上轻点，不见叶孤城发力，地面骤然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浅坑。
数声巨响后，烟尘弥漫，地上一片狼藉，却唯独不见了叶孤城的身影。
半蹲在树干上的身影心中一惊，正欲逃跑间一柄木剑无声无息地斩断了他的右臂。
“啊！！！”
凄厉的嘶吼从杨义的口中发出，那张通体漆黑的巨弓也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不错的箭。”
叶孤城一抖剑上血迹，淡然看着跪在树干上的杨义。
世人皆知《天外飞仙》乃是当世最顶尖的剑法之一，却很少有人知道，《天外飞仙》还有一套搭配的轻功。
其中一式唤作‘白驹过隙’，于一瞬之间，临敌身侧，鬼神难防。
“你叫什么。”
“【穿云箭】杨义。”
杨义抬头看向叶孤城，露出一张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模样。
叶孤城微一点头道：“穿云箭？倒是名副其实。”
“若非是我，你赢。”
杨义惨笑两声，如今他右臂已断，再不能拉弓挽箭，这世上也再没有什么【穿云箭】了。
“我很好奇，为何，只有你一人在此。”
还不等杨义回答，一个洪亮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密林里。
“因为，是我让他在此等你的。”
叶孤城皱眉看去，只见一樵夫打扮的老人不知何时正躺在不远处的树下，头上斗笠轻抬，含笑望着他。
“你是布局之人？”
叶孤城飘然落下，静静地看着老者。
树干上的杨义低垂着脑袋，一抹血线已然出现在他脖颈之下。
“好俊的轻功，好神妙的剑，好狠辣的手段。”
“有时我真的怀疑，这世上是不是从来就没有什么赵志敬，只有你叶孤城。”
老者从地上缓缓爬起身，像个老农一样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还是说，你乃是所谓的域外之人，杀了赵志敬后占据了他的身份？”
叶孤城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当然，这些都是老夫瞎猜而已，妄人愚谈罢了。”
老者笑眯眯地戴好斗笠，也不去管叶孤城径直向前走去。
“前面有处凉亭，有兴趣去坐坐吗？”
“当然，老夫也不会让你白白作陪。作为交换，老夫会告诉你是谁在设局杀你。”
叶孤城默然，手中木剑收在背后，跟着老者走向凉亭。
四角凉亭内，不知何时已然摆好了茶水点心，两张软垫各铺在石凳上。
待两人坐定后，老者一边品着杯中清茶，一边说道。
“老夫曾派人去查过你的事情。”
“在甄志丙成为全真代掌教，你吐血昏迷前，赵志敬的功力在全真二代弟子中虽是顶尖，放眼天下却也不过尔尔。”
“但在你被罚静思后，以前的赵志敬就像消失了一般，取而代之的是你，叶孤城。”
叶孤城的手指微微一动，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你待过的那间静室，老夫曾令人拆了仔细研究过，除了一些地砖剑痕外，什么都没发现。”
“这令老夫大为不解，究竟是什么样的变化才能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甚至连性格、武功尽数迥异往日。”
“杀代掌教，救小龙女，毁杨龙二人姻缘，令李莫愁为你倾心，更是一战连杀黑白棋和过百一流高手，如今你又杀了杨义，更引得黄药师的小徒弟在身。”
“这一桩桩，一件件，老夫都曾仔细研究，却始终无法得出答案。”
“不知，你可否告知一二？”
叶孤城心下骇然，这面容和蔼的老者竟仿佛无所不知一般，他所行所为居然无一逃过对方的眼睛。
相比于老者，他才是更觉匪夷所思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