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襄阳伏杀（终）
叶孤城抹去嘴边血迹，凝神盯着阿四的一举一动。
相较于一直游移在侧令人烦不胜烦的白棋老人，阿四手中的那柄血剑带给他的压力要大得多。
杀道之剑的可怕，只有同为剑客的人才能明白。
感受着胸腔内传来的剧痛，叶孤城心中愈觉不妙。
方才在躲避阿四的血剑之时，为了怀中的李莫愁不被伤到，闪避不及之下他只得选择硬接下一枚棋子。
如今非但肋骨断去数根，脏腑更是受了些许轻伤，若不是他以内力护身，怕是已无再战之力。
为今之计，当设法尽快脱身。
就在他暗暗思索破局之法时，福至心灵间，一个玩世不恭的身影从他脑海中闪过。
叶孤城眼眸微微一亮，手中遍布缺口的长剑缓缓举于身侧。
破局之法，已被他紧握在手。
见叶孤城剑势凝现，阿四身体微伏，血剑斜放在前，鬼面上两点血色更浓。
残巷废墟间，有游风飘过。
叶孤城与阿四静立不动，身周气机汹涌，似双龙腾空，怒目相视。
“此剑，天外飞仙。”
“灭屠。”
一直在远处寻机出手的白棋老人，心急于替被叶孤城斩杀的黑棋老人报仇，不待两人出剑便连连弹指。
叶孤城脚下青石炸裂，电射而出，剑鸣如雷。
血海魔神虚影显现于阿四身后，血雾弥漫间，手中血剑似是活了一般，化作赤色腾蛇，爆冲而出。
棋子巨力轰击下，地面烟尘弥漫。
就在两剑相交之时，叶孤城突然撤剑移身，两根手指以无法形容的角度夹住了腾蛇，向地虚按。
阿四惊愕之余，尚未及变招，只觉一股巨力落于胸腹之间，向后倒飞而出。
叶孤城一脚蹬出，趁势在地上一踏，人剑合一激射向白棋老人。
两人间十数米的距离如咫尺可及，转瞬便至。
白棋老人目露惊骇，脚下连连后撤，欲要避开雷霆一剑。
“怎么...可能。”
天旋地转间，黑发扬起，只留下一具兀自退步的白袍残尸。
而叶孤城去势不减，整个人仿佛化作一道电光在四周杀手人群中一剑穿出，于漫天血雨中消失在街巷间。
......
“头，里面究竟是什么人，要咱们兄弟弄出这么大阵仗。”
驻守在外侧的兵卒探头向后面瞅了一眼，好奇地向一旁的小将问道。
“不该你问的，你就别问。”
讨了个没趣的兵卒缩了缩头，突然感觉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还没等他转身，就觉得胸口一痛，身上的力气如潮水般散去。
临死前他瞪大了双眼，只看到一柄剑好像在拉着一个人贴地疾飞，冲向了城门的位置。
“剑仙？”
到死他也没明白，剑为什么可以拉着人飞。
......
茶楼之中，看着呆立于地的阿四，还有白棋老人的无头尸身，书生气得面色铁青，双肩微微颤抖。
“啪！”
急怒之下，手中折扇被书生硬生生掰断两截。
“三百六十人，为了这个杀局我整整用了三百六十人！”
“再加上黑白棋、【血剑】阿四，这三个顶尖高手居然都留不下你！”
“好！好！好！”
“非常好！”
“赵志敬，本座记住你了。此事咱们没完！”
书生怒极反笑，看也不看站在遍地尸骸间身上血雾越聚越多的阿四，起身消失在茶楼阴影内。
两个时辰后，襄阳城附近的一处荒山中。
浑身是血的叶孤城狼狈地瘫靠在一棵古树下，再也不复往日那般出尘若仙。
低头看看左手食指间被血剑斩开一寸的伤口，不禁摇头苦笑。
回想起自己与西门吹雪决战之前，那个四条眉毛的啰嗦家伙一直在劝自己，叶孤城便觉得有些许怅然。
他的朋友不多，陆小凤算一个。
前世是他揭穿了那场阴谋，如今却也是他救了自己。
【灵犀一指，无物可逃。】
西门吹雪曾经说过：“有时候，我真的愿意拿自己的手指去换你那两根指头。”
他叶孤城又何尝不是。
若是陆小凤亲身在此，灵犀一指下断然不会像自己这般险些废去手掌。
微微喘息片刻后，叶孤城闭目靠在树身上，默默开始运功疗伤。
心下暗暗决定，伤好之后便立刻去找寻一把趁手的兵刃。
今日之局面，倘若他手中有一把好用的剑，绝不会落到如今这般仓皇而逃的局面。
剑客没有剑，便不是完整的剑客。
杀道之剑。
他叶孤城记下了，日后定会再次讨教。
另一面，被书生故意放过的杨过与小龙女二人，尚不知叶孤城也已经脱身离去。
他们带着李莫愁找了一家还算隐蔽的客栈后，杨过便找来大夫为其诊疗。
“二位还请放心，这位姑娘身上所受之伤虽然看着吓人，但并无大碍。”
“除了身上的骨折之处还需静心调养外，其余的皆是皮外伤，敷一些药便好。”
听闻此言，小龙女立时松了口气。
虽然李莫愁曾多次刁难于她，可她追究是自己师姐。
在被那负心人陆展元背叛以至于心智大变前，李莫愁与自己的关系如同亲姐妹一般。
如今要是让她见死不救，她着实难以做到。
送走大夫后，小龙女站在窗前，忧心地看向方才的激斗所在，担忧道：“也不知叶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杨过撇撇嘴，心生不快，不耐烦道：“姑姑你总是念着那叶孤城作甚，他的死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小龙女转过身，看着面带愠色的杨过说道。
“若论剑道修为，叶公子的剑法当为世间绝颠，已然不是人间能够出现的剑法。”
“如今古墓派的武学我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但你于剑道一途天赋卓绝，不可这般止步不前，故而我想请他继续教你剑法。”
听闻小龙女所言，杨过登时愣在原地。
自他知晓小龙女的清白可能被叶孤城看去后，他便以为自己所敬所爱的姑姑对叶孤城起了别样的心思。
杨过低垂着脑袋，像是犯错的孩子一般不敢去看小龙女。
“姑姑，我...”
“我错了。”
小龙女微微一叹，坐在李莫愁床边帮她整理着裙衫。
此时她才注意到，李莫愁眉心处多了一个她此前从未见过的赤色云纹。
好奇之下，小龙女伸手探去。
莹莹玉指与云纹甫一接触，立于万剑山峰之上的叶孤城便再次浮于眼前。
隐隐中，有余音现于耳边。
“安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