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胡思乱想之八
一
《红楼梦》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每个人都在强求中度过，最后却落个事与愿违的结局。
林妹妹欲嫁给宝哥哥的愿望落空，魂归天际。宝钗嫁给宝玉以为金玉良缘，众人赞叹，她也打算实现家族复兴，可随着宝玉出走，自己独守空房。凤姐生前弄尽权术，死后凄凉无比。袭人看不起戏子，最终却嫁给了戏子。晴雯最想清白，偏偏被扣上了“狐狸精”的帽子，虽伶牙俐齿，却百口莫辩。迎春生性淡泊，不追求大富大贵，甘愿平凡过一生，却嫁给了“中山狼”，让她备受熬煎。探春理家有方，却远嫁他乡，离家万里，风雨飘摇。惜春缺少母爱，虽有爹爹，但对她关爱甚少。她渴望家人的温暖，亲人的呵护，却剪去三千烦恼丝，与青灯为伴，成了尼姑。妙玉虽未尼姑，却尘缘未了，最后沦落风尘，陷入泥淖之中。湘云本乃大家闺秀，家道败落，反成了孤女，后来沦为船妓。宝玉虽为男儿身，却无男儿风骨，娶了不喜欢的人，家族对他寄以厚望，他却断绝尘念，流浪四方。
人这一生其实就是在不断偿还，一生因果，都未必与初衷并行不悖。想要执着，偏偏蹉跎；越是守候，反而错过。
二
这些年，一直萦绕心头的有个故事，我也很想把它写出来，但又觉得自己水平尚浅，驾驭不了大篇幅的行文方式。因此，这个故事沉淀心中，时不时咂摸，如同啃一块酱牛肉，越品越觉得有滋味。
这是发生在我中学时代的的故事，但是故事发展一直贯穿至今。我熟悉故事的主人公，他们是双胞胎，且是那种同卵双胎，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孰兄孰弟。为了叙述方便，姑且把他们称作张大宝和张小宝吧。大宝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每次大考光荣榜上前几名他的大名赫然在列。与哥哥相比，小宝的学习成绩则有点差强人意，一直位居班级成绩中游。我在高一时和小宝是同桌，知道他爱好广泛，爱好唱歌、绘画，也喜欢打球、看电影，就是不太爱学习。小宝性格开朗，人缘挺好，朋友也多，我俩很能聊得来。大宝当时在邻近班，每到饭间，我们也会打招呼。不过，一开始我总把他当做小宝，认错了他会纠正说小宝去买馍了，马上就回来。大宝爱笑，脸上洋溢着有好的气息，后来我和他也成了朋友，见面老远就打招呼。
高三那年，大家拼命备战高考，我和他弟兄俩都不在一个班，见面也少了。偶尔见面，聊不了几句，就马上进教室学习去了。那时候分秒必争，大家没心事闲聊。大宝学习成绩好，也很稳定，被学校保送到省内一所师范大学。他提前锁定了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我们都非常羡慕。当我们紧张备考的时候，他倒显得无所事事，轻松很多。不过，多年之后，我知道发生在他弟兄俩身上的秘密。当年高考，小宝并没有上考场，而是由大宝越俎代庖，完成了答题过程。那时候没现在入场检查那么严格，不存在验指纹之说，所以双胞胎利用天然优势，蒙混过关。
小宝上的大学也很厉害，属于国内顶尖的工科大学，当年，弟兄俩都上了大学，一个读师范，一个读工科。一个家庭同时走出两个大学生，这在当时很轰动，也被大家传为佳话。不过，我当时就有点犯嘀咕：凭小宝的学习状态，他能读一个重点大学？
小宝上大学后，很低调，很少与同学联系，我当年落榜，选择复读，自然也不知小宝的大学生活怎么度过的。大宝到辅导班去过一次，和他也没怎么聊。成功上岸的佼佼者和继续寒窗苦读的落榜生之间，有着很多语言障碍，见面也只是打个招呼，匆匆各奔东西而已。
时光匆匆向前，我后来也读了师范大学，再次了解到这对双胞胎兄弟的时候，他们已经大学毕业，并参加了工作。大宝师范大学毕业后，回到母校，成了一名高中教师。小宝则到省外一个城市工作，单位是某科研机构。那时候，大学文凭还是金字招牌，找工作很容易。小宝成了我那届同学羡慕的对象，只是听人传颂，却从未见过他一面。
我大学毕业后，也成了教师，和大宝是同事，于是彼此之间平时多了交流。从他口中，也了解到小宝在外的一些经历。后来通讯技术发达之后，我还和小宝多次通话，相互致意。毕竟大家都是少年时代的伙伴，那份浓浓的友情还是很深厚的。
时代车轮滚滚向前，大家年龄渐长，成家立业，事业上也起了很大变化。小宝在X市由技术骨干改为从政，担任领导，完成了华丽转身。而大宝还是和我一样，作为普通教师，兢兢业业备课上课。随着家庭负担增加，家庭出现一些变故，大宝开始四处代课，甚至开始办起了辅导班，贴补家用
小宝的人生则处于开挂状态，他担任X市某局局长期间，政绩卓著，很快被组织部门发现，并委以更大的责任。小宝先是担任X市的副市长，继而成了市长，短短几年，步步高升，似乎在仕途行走进入快车道。
这两兄弟的人生境遇反差很大，不由让我想起三十多年的高考。如果大宝没有助小宝一臂之力，或许小宝寂寂无名，最多读一个不入流的学校，然后从事很普通的一份工作。或许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平平淡淡过此生。但是，就是那场偷梁换柱的高考，才有了小宝的大放异彩，我觉得他应该会弥补大宝的，毕竟他的命运转折点正是哥哥的付出，才扭转了整个命运的链条。
三
又值周末，我没回家，也不想外出云游，于是走进图书馆。
新图书馆很读书氛围，我在窗边坐下，拿来两本书：一本很厚，一本很薄。厚书差不多有500页，是美国教授迈尔斯所著《社会心理学》，粗略翻看，觉得内容颇有吸引力，可是看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暂时放在书架上吧，过一段时间再与它相约。薄书不足200页，是日本作家楠木新所著的《退休后》。毕竟年与时驰，岁与日去，自己和退休之间还有十年左右的距离。看看这本书让自己心里提前有所准备。
楠木新以前是公司职员，退休之后为丰富晚年生活，开始写作，看来过得很充实的。这种积极的人生态度，值得学习。我在图书馆读书时突然意识到，平日自己无端抱怨，其实在蹉跎光阴。处境既然如此，有何可以抱怨的?无论学院大环境还是小环境，自己每天都要面对，与其诅咒黑暗，不如燃起一盏明灯。自己积极处世，每天也像楠木新这样充实起来，生活总会慢慢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