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食物的‘残渣’
地上的那道影子，就像放置在茶几上的一杯花茶，只是有人存心想要开个玩笑，双手按住木桌作怪似的不停打着颤；
于是瓷杯里的深色茶汤便开始左右晃荡，一直在即将扑洒出来、却又忽然贴着杯壁转回杯子里的状态间来回切换。
感官灵敏的巴克睁开眼睛，瞪大双眼盯视着罗德脚下翻涌着的黑影。
“叩叩——”
不凑巧的是，一些不速之客又敲响了自家的门。
巴克又对门外的方向露出獠牙，连口鼻的喘息也在逐渐加重，喉咙钻出阵阵野兽般的低声嘶鸣。
而当罗德正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中途打断的感觉。
他阖上了书，并将它们整齐叠放到手边的小木桌上。
“去吧巴克，记住、对待‘客人’要温柔一点。”
对于第一次当人的巴克，罗德还不是很放心。
万一下手没轻没重的……他可不想事后还得托工匠和木匠过来修缮；
若是动静太大，甚至还会招来杰提斯治安官和卫兵，到时候就不能参加“年度街区好市民”的活动评选了。
巴克一呆，这样可不好办，他干不了太精细的活。
不过忠仆不该忤逆命令，他只会尽力做到最好。
“知道了，主人。”
体内的魔术回路瞬间激活，在身体强化魔法的作用下，身体骨骼和肌群被完全调动起来，巴克单纯的面孔也变得如人狼那般狰狞。
伴随着他慢慢将体态趴低的动作，下一秒便如出膛的枪弹裹挟着一股强劲的气流冲了出去；
会客厅的亮度陡然一黯，就连壁炉松木上燃着的金色火焰都被吹斜了。
将巴克的表现看在眼里的罗德，不由得叹了口气；
也许他该提前组织好措辞，为之后怎么把街区治安官糊弄过去做准备了。
但是眼下罗德还有更紧迫的事情要处理。
他直接与“老朋友”寒暄起来：
“别再装神弄鬼了、黑影，
“我觉得世上应该没有出场仪式比你还隆重的吸血鬼了。”
“闭嘴！我才不是低贱的吸血鬼！！”
身前的影子中心突然如喷泉那样高高隆起，黑色的潮水不断朝四周扩散开；
一道蜿蜒的粗长影子张开幽暗大口，向端坐在软椅上的罗德猛扑过来。
只是在它从黑水里冒出头来的那个刹那，罗德的身侧却亮起圈圈光轮，它们在空中互相交缠盘绕，与其他线条迅速织成一个充满别样美感的魔法阵；
而后一个眨眼间，不知从何而来的白色寒气在周遭蔓延，就连烤火的壁炉表面都结上了一层白霜；
自魔法阵中生成纯净透明的冰凌，直接堵住了那道黑色长影的口器，并且粗暴地撑开、撕开它的上下双颚；
直至长影如同扩张到极限的绢布，暴涨的头颅与紧绷的身体前端一下子碎裂开来，取而代之的水晶冰柱，再将它的残躯全数塞回了沸腾的影子里。
但冰柱并没有就此停下，随着罗德手腕上的腕带亮起光芒，它毫不停歇地深入影子里，对藏身其中的血族造成直接打击。
紧接着在他身体的另一侧，又一圈奥术纹路迅速生成，与原本的魔法绘图重合在一起；
透明水晶冰柱的表面因此变得浑浊发皱，就像蒙了层粗糙树皮的树干，树干上刺出一根根尖锐的棱角，不断延伸生长成参天大树的树冠；
它的枝条填充着影子里的每个缝隙，直到黑影血族避无可避。
罗德微笑着说：
“我觉得你的个人涵养有待提高，淑女就该有淑女的样子。”
“——我淑**（粗口）！”
果然，这吸血鬼的脾气一点都不好，现在更是装都懒得装了，一看就没有帝国老贵族的历史底蕴。
对于血族的挑衅，罗德笑而不答。
你表现得越是心平气和、越是不在意，对方反而会更急。
他又贴心的说，“你还有其他招数吗？不然我要开始倒计时了。”
“轰、砰嘭——”
话音刚落，房顶和屋外就接连传来一阵阵骨肉碰撞的声响，其中还夹杂着密集的气爆声；
任谁听了都难免有些心惊胆战，巴克和那些“不速之客”在外面闹出的动静，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激烈。
“你还真是冷血啊，连如此愚忠的仆人都不顾。”
血族则对罗德的无动于衷表示不屑。
他转而问道：“我倒是很好奇，你们这些血族对那些下级的态度为何如此恶劣？”
“不过是些‘消耗品’罢了，”黑影语气里满是无所谓，“作为吾等食物的‘残渣’，他们偶尔也能发挥点余热。”
这时，屋外的打斗似乎分出了胜负，那些打斗声渐渐平息下来。
罗德对这个一直与他纠缠不清的血族的耐心，也差不多消耗殆尽了，他已无心再和她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不知道持有这种态度的血族，是否只有你这个个例，
“但我只能说，你实在太过傲慢了。”
说着，他在手边盘旋着的魔法阵外沿再添上一圈元素符文，让冰树对黑影的绞杀效率更快了些。
与此同时，一脸人畜无害的巴克也带着一身血污回到了会客厅。
“主人，吸血鬼和死徒的清扫工作很顺利。”
“啪嗒——”
一截搭在他肩头上的手臂自他背后掉了下来，刚好滑到罗德脚下；
断口的血肉模糊，粘连的筋骨还很稀碎；
这种情况，基本都是被外力强行砸碎、扯开所造成的结果。
顺便一提，对付吸血鬼和死徒不一定非要用木桩凿心脏，斩首和肢解也是祓除他们的绝妙方法。
从这点上看，巴克做得很对。
但是巴克一点都不开心，他不仅弄脏了屋顶、玄关和走廊，现在还弄脏了客厅造价不菲的木质地板，得亏血污没有溅到地毯上……
“……”
罗德看着脚边的那截来自一只可怜死徒的断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心虚的巴克本想擤了擤鼻子，但手上难闻的血腥味让他眉头紧闭，“主人，我这就用清水打扫。”
“还得换身衣服。”罗德提醒道。
巴克连忙点头，然后快步上前将那截断手藏到身后，倒退着退出了会客厅。
而罗德则重新拿起手边茶几上的书籍，再次浏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