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萨沃伊剧院
“是真的，没错。”
“天哪……”
韩率和本特利先生互相看了一眼，米勒先生也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能毫不犹豫地在支票上写下这么大数额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汉斯，你真的说那个人叫‘亚历山大丽娜’吗？”
“是的，米勒先生。”
“是假名吗？还是……真名？”
米勒先生摇摇头，低声嘟囔着：
“不会吧，不可能的。那位尊贵的人怎么可能会读儿童读物呢？就算读了，也不会喜欢的……”
听不太清楚，总之好像不是认识的人。
仔细想想，确实是个奇怪的名字。亚历山大（Alexander）的女性姓氏通常是亚历山德拉（Alexandra）。
总之。
“那个，怎么样？米勒先生。”
“……您是问能不能用吗？”
“是的，我想是的。”
“嗯嗯嗯……”
米勒先生抱起胳膊。作为认识他很久的韩率来说，这真是罕见的一幕。
天哪，米勒先生居然为了除了购买板球俱乐部以外的事情如此苦恼！
“……这笔钱应该用吧。”
“真的没问题吗？”
“反正也是进账的钱，那就用吧。”
那么，用于慈善基金会比较合适。
米勒先生这么说，韩率也点了点头。
确实是一笔天文数字。什么新晋土豪啊，就算把新晋土豪的爷爷暴打一顿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韩率又怎么会不心疼呢？
人嘛，巨款摆在眼前，忍不住是正常的。
但这可不是随便扔给他的零花钱，而是谁都能看出，是在听了他的故事后，以“投资”的概念给韩率的感觉。
‘嗯，算我业务能力强吧。一笔生意就有这么高的利润，真是赚到了。’
这么一想，心里就轻松多了。对啊，这是实打实的收入嘛？
虽然没有奖金之类的。
“那么，本特利先生，拜托了。”
“啊，是的，明白了，作家先生。还有米勒先生，您委托的事情怎么样了？”
“罗斯柴尔德家族那边欣然同意了，他们说很快会派人过来。”
“太好了。”
听到这话，韩率和本特利先生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通过米勒先生向罗斯柴尔德家族请求的是，为他们的基金会担任财务的会计师。
米勒先生的画廊……毕竟是米勒先生的业余爱好，而且人手精简，所以很难从这里调人。规模要大得多，而且需要更细致的协调，不是吗？
所以，既然这样，就找这方面的专业人士，而且是关系不错的会计师。
说到钱，就想到犹太人，说到犹太人，就想到罗斯柴尔德家族，对吧？
人脉本来就是在这个时候用的。
又不是把这么好的关系留着煮汤喝。
总之，他们决定把这件事委托给米勒先生。
募集资金需要处理上流社会人士，所以这次的情况和以往相反，韩率以聘用米勒先生为经营顾问的形式进行的。
“总之，汉斯，等回去再收拾你。竟然敢瞒着雇主乱搞这些事！”
“哈，哈哈。”
哎呀，无话可说。
韩率老实地低下了头。事实上，他原本要去的地方只有刘易斯·卡罗尔先生居住的吉尔福德，却在那里突然决定做学习书籍业务，跑到伦敦来了。
“要是觉得对不起我，以后带我去购物吧。孩子们哭着问我汉斯怎么还不回来呢。”
“好的！”
“嗯，我出差的时候，他们好像没这么伤心……”
韩率和本特利先生只能避开悲伤的家长。
这种事，越安慰越悲伤。
“对了，本特利先生，我被绑架期间的朗读会怎么样了？肯定有追加请求吧？”
“嗯，有的。我们先拖延时间，让专属歌剧团的男高音临时顶替，紧急进行了大约10分钟的演出。”
“啊，还好。”
这种事情，善后处理总是更重要的。
永远是客户满意度优先！
……等等，这么说来，如果一开始就拜托那个临时演员，我就不需要这么辛苦了？
正想着要抗议，本特利先生抢先说道：
“啊，对了，作家先生。其实，萨沃伊剧院那边有一个请求……”
“是什么？”
“是这样的，通过这件事，制作《彼得·潘》的正规戏剧怎么样……这是他们的建议。”
“戏剧？”
也就是说。
媒体组合，还是商业化？
萨沃伊剧院最初建于1881年，位于西区萨沃伊伯爵府邸。
一开始很成功。
萨沃伊剧院以风趣幽默的通俗歌剧——所谓的“喜剧歌剧”为主要特色，瞬间成为热门剧院，剧院老板理查德·多伊利·卡特每天都笑逐颜开。
……但这并没有持续多久。
“吉尔伯特，萨利文！！这两个混蛋，竟然一起背叛我！？”
萨沃伊剧院的明星剧作家组合——威廉·吉尔伯特和亚瑟·萨利文。
两人逐渐要求增加分成，想要创作正剧等等，这些都是艺术合作中常见的理由，他们互相争吵，也经常和剧院老板卡特发生争执。
卡特竭力维持着这个摇摇欲坠的组合，并上演了新剧《乌托邦有限公司》，但是……他一开场就明白了。
这彻底失败了。
真是惨败。
“临时找来的人也失败了……真是的。”
卡特一边嚼着止痛药一边说道。
《诺奇的少女》、《简·安妮》。
为了培养能够替代吉尔伯特和萨利文组合的剧作家，他制作的戏剧。
特别是后者，他让两位相当有名的小说家参与创作……虽然很有创意，但结果却糟透了。
剧情低俗，歌词不搭调，音乐虽然平淡无奇，但也没有什么吸引力。
多亏了他其他的收入来源——酒店生意蒸蒸日上，否则，剧院业务就要彻底垮掉了。
“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理查德·多伊利·卡特在他儿子兼继承人鲁珀特·多伊利·卡特面前说道：
“不需要广告就能让大众熟知的作品！而且上层人士，特别是皇室也熟知，能够自动自觉地提供赞助的作品！把这样的作品改编成戏剧上演！只有这样了！”
“我，虽然明白您的意思……但是……”
鲁珀特迟疑地低声说道。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摆放的两本书上，《彼得·潘与妖精的森林》和《文森特·比利尔斯》。
“一定要是这两部作品吗？怎么说呢……我知道这两部作品很受欢迎，皇室也很关注……但是……”
“那你想怎么做？”
“当然还是继续做以前的事。”
《卡门》、《伊奥兰特）》，或者《麦克白》……特别是后面两部，不都是萨沃伊剧院曾经大获成功的剧目吗？
创作新的戏剧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耗费精力的事情。
还有比这更麻烦的事吗？
但是卡特（父）非常、非常不喜欢儿子这种没精打采的话。
“你意思是让我们继续上演这些老掉牙的剧目？！绝对，绝对不行！！”
“但是……汉斯尔无论怎么想都太可疑了。”
鲁珀特这么说的时候，目光转向一边，那里放着几张小报纸，上面刊登着关于汉斯尔身份的近乎捏造的报道。
大部分内容都是半精灵说或者隐藏美貌的王子之类的正面内容，但也有一些负面内容，比如说是最近被抓的开膛手杰克的隐藏同伙，是迷惑人类文明的恶魔爪牙等等。
当然，鲁珀特也多少知道这是反汉斯尔势力散布的。
本来因为《文森特·比利尔斯》就已经在贵族圈子里结下了梁子。
社交圈看似广阔，实则狭窄。
皇家文学协会恨不得吃掉汉斯尔的传闻已经在伦敦广为流传。
“好吧，恶魔还是天使什么的就算了，但是开膛手杰克的事就相当可信了？事实上，开膛手杰克消失后不久，汉斯尔的书就开始出版了。作家至今没有公开身份也很可疑。”
波兰理发师亚伦·科兹明斯基是真正的开膛手杰克？
苏格兰场抓了多少自称是开膛手杰克的人了？
再说《文森特·比利尔斯》。
就像亲身走过陋巷一样，细致而粗犷，粗犷却又细致的描写，怎么看都不像是只去过一两次的人。
虽然没有确认，但作品中描写的秘密通道肯定存在。
而且……这更有趣！
鲁珀特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如果汉斯尔，也就是韩真率看到了，一定会感叹“哪个时代都有阴谋论者啊”，但不幸的是，他不在场。
与此同时，鲁珀特继续展开想象的翅膀。
“白天写作，晚上在陋巷里寻找创作素材。找到有吸引力的素材后，就拿出怀里的刀……啊！”
“总之，净说些没用的。”
但是，鲁珀特的父亲理查德·多伊利·卡特却拍着儿子的后脑勺说道：
“一开始，是杀人犯又怎么样，是王族又怎么样？你这个笨蛋，我们现在是挑黑麦面包还是白面包的时候吗？”
“不，这么说有点卑鄙吧。”
“吵死了！为了我们歌剧团的生存，这是必须的！”
即使是杀人犯，只要能赚钱，他就是救世主。卡特理直气壮地说：
“想想看，这是多么低风险高回报的事。”
已经是人气作品了，所以也不需要大力宣传。
改编剧本，也不需要费力寻找明星剧作家。
妖精的服装可能比较费工夫，但也可以直接用这次朗读会兼音乐会上用过的。
甚至，这也不是萨沃伊歌剧团制作的。以前，王储夫妇的婚礼上王室用过，后来出版社收回，这次才用。
《彼得·潘》的背景？
学院可以用哈姆雷特时用的城堡背景，湖泊和森林可以用《罗恩格林》里的背景就足够了。
而且，《彼得·潘》基本上是以人物为单位展开的，所以几乎不会出现一下子出现很多演员的情况。
也就是说，在服装制作和背景制作上也能节省大量的预算。
“最重要的是！这部作品是王储夫妇最喜欢的作品！！”
也许仅仅是制作戏剧就能得到皇室的赞助。
不知道。
‘嗯，真麻烦……’
鲁珀特·多伊利·卡特挠着头想着。
他还年轻，不想工作。
老实说，他只想读一些充满有趣阴谋论的报纸，挠挠肚子，轻松赚钱，安安稳稳地生活。
而他的父亲理查德·多伊利·卡特最了解他的想法。
‘真是个不成器的孩子。’
难道要将卡特家族的未来托付给这个懒惰鬼吗？
也许比起新作品，先培养这小子的斗志更重要？他经常这样想。
“总之！”
不，先把剧院救活再说。反正自己也不会马上死。
成功后再教训他，成功后再教训他。
“这是不能错过的肥肉。在哈里斯或温德姆这些家伙抢走之前，我们必须先去签约！！”
鲁珀特认为这是有可能的。
皇家德鲁里巷剧院的奥古斯都·哈里斯，以及标准剧院的查尔斯·温德姆，都是剧院界的大人物，和他的父亲不相上下。
当然，就像卡特以前那样，他们也有可能顾及社交圈的眼光，只是干着急。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应该想方设法制定条件，争取签约。
“想要什么演员，想要什么导演都无所谓。”
理查德·多伊利·卡特咆哮着说道：
“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汉斯尔！这是我们萨沃伊剧院的生存之道！！”